武長老花白的眉毛動了動。
他很訝異,在這種情形之下,她居然還能叫出聲來。
要知道,當初慕蓉第一次見到他,試圖在他面前擺主子的款,被他一個眼神,嚇得痛哭流涕。
慕蓉至今不敢和他面對面,實在避不開了,她都不敢看他一眼,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可是這個小丫頭,竟敢對著他射鋼珠,還敢和他叫板。
說她是白大膽吧,她偏偏能對抗這麼久,居然在他有意釋放威壓之際,還能喊出聲來。
而且還敢叫出顧氏老祖宗的名號。
武長老眼裡閃過一絲意味,卻不收回威壓,繼續面無表情。
「你必須收回剛才的話。」顧漪瀾終於下了車,朝慕雲晗走來,行規步矩,一絲不苟。
慕雲晗看到他那張「規矩」得不能更規矩的臉,心裡莫名就充滿了怒火。
這種憤怒讓她忘記了一旁虎視眈眈的武長老,她嗤笑出聲:「難道我說錯了?倘若這些惡劣的行徑不是顧星教給你們的,那他豈不是要被你們這些不肖子孫氣得從地下爬起來?」
「你不能提老祖宗的名諱,我是為你好。」顧漪瀾一拂袍袖。
一股冷冽的梅花香拂過慕雲晗的鼻端,她一窒,再張口,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出聲。
她知道,他大概是封了她的啞穴。
可也並不在乎,諷笑著朝小米招手。
小米艱難地挪到她面前,將藥丸遞給她。
她拿起那顆藥丸,不屑地砸到顧漪瀾的臉上去,然後做了一個手勢。
大意是,她就是要給顧鳳麟喝她的血,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沒有任何資格過問她的事,不然就是臭不要臉。
這一套,她做得輕車熟路,畢竟當初陪在顧鳳麟身邊,他那一套氣死人不償命的眼神、表情、動作,熟得不能更熟。
藥丸當然沒能砸到顧漪瀾的臉,他搶先接住了它,然後皺著眉頭,靜默地看著她。
慕雲晗比了個手勢,示意眾人跟她走。
她有意識地忽略了武長老,不去看,不去想,不去感受。
她發現這樣,可以極大程度地抵制來自於他的恐怖威壓。
於是,主僕幾人以滑稽卻絕不狼狽的姿勢,艱難而驕傲地離開了街口。
武長老注視著她的背影,突然道:「阿麟看女人的眼光比你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是我選的,是他們給我的。」顧漪瀾握緊藥丸,輕聲道:「我要得到她,你能幫我麼?」
武長老淡淡地道:「我會幫你三次,這是第二次。三次之後你若還是做不到,我便不會再干涉。」
這也是規矩之一,要盡力與天抗爭,卻要在適合的時候聽從天命。
三次之後還不行,那就說明顧漪瀾和慕雲晗不是有緣人。
顧漪瀾冷聲道:「倘若我不肯放棄呢?我還年輕,能做的事還很多,我並不想讓賢。」
武長老一笑:「我說了,我不干涉。」
他恭敬地給顧漪瀾行了個禮:「天色不早,您該回去了。」
顧漪瀾靜默地上了車,垂眸看著掌中那顆藥丸,慢慢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