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織成了一張天網,從空中到地面將天地萬物籠罩。
蓮雲庵,前廳佛堂傳出一眾尼僧誦經的聲音,諸佛慈悲,置身其中,讓人浮暗的心如浮塵遇雨洗滌一樣慚慚地明淨靜謐了下來。
王芙閉著雙眼跪在眾多弟子中雙手合什,嘴裡誦著經文,面色雖然蒼白虛弱,可神情卻透著安詳和平靜,完全不知道正有人在看著她。
顧安安看著祖母的淒慟,想著家中變故,眼角也都有些酸澀。
「祖母,我們回吧。」
顧老太太收回投放在王芙,不,該淨安身上複雜的目光,用素帕壓了壓眼角,在顧安安的攙扶下,離開了庵堂。
庵堂外的院子裡,等候在那兒的顧三爺見她們出來,連忙上前。
「母親。」
「回吧。」顧老太太嘆了一聲,上了馬車。
顧三爺回頭看了一眼庵堂方向,輕嘆了一聲後,離去。
顧安安掀開帘子,透過輕紗感傷地看著外面的雨景,雨漬花落,凋散零落,讓心情更多幾分淒迷。
祖母年事已高,卻為了四叔四嬸的事,不顧舟車勞頓上京親自來將四叔四嬸的骨灰逼回遠西。
顧府一行人從郊縣蓮雲庵回到京城時,已近初暮,好在連綿下了兩天的雨終於停歇了,天空放晴,奪目絢麗的晚霞炫艷迷人。
顧安安先行下了馬車扶著老太太下來,一入府就看到全叔正帶著人撤下喪縞白幡,見她們進來,都上前恭敬行禮:「老夫人。」
「祖母,這……」
顧老太太眼底浮現沉痛,卻拍拍顧安安的手,淡道:「是該撤下了,這畢竟是你大哥的府邸。」這裡是京城不是遠西。
顧安安抿了抿嘴,有些懊惱自己是豬腦子。
……
夜暮降臨,剛經歷一場喪事的顧宅極為靜謐。
掌燈時分,書房裡顧三爺皺眉放下了手裡的茶盅:「凌兒,依依就真的就沒有辦法了?」
顧凌暗沉的聲音里有著苦澀:「爹,但凡還有法子,孩兒又豈會坐視不理?」
顧三爺久久才長嘆一聲:「凌兒……如今你四叔弄成這樣……唉!」
「爹,是孩兒無能。」顧凌愧疚的跪了下去。
「這不是你的錯,凌兒,快起來。」
顧凌直起身,顧三爺才黯然道:「爹非未入仕,卻也並非是不懂為官之道,依依頗得你祖父祖母的疼愛,如今他們二老正飽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爹原想著如果能有辦法……讓她陪著你祖母,也能寬慰一二,如今看來,倒是爹想的太過簡單了,罷了,這也是那丫頭的命。」
顧凌低著頭不出聲,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如此,可依依……明王二十萬大軍的兵權都未能改變陛下心意就足以看出陛下對依依的態度了。
父子倆都沉默了好一會兒,顧三爺才想起重要的事一樣,神情嚴肅的看著顧凌:「凌兒,這件事你可查清楚了?」
顧凌自然知道父親問什麼,很肯定的頭:「孩兒已經查清楚了,並未發現任何有人在特地針對我們顧家的痕跡。」
「那桃花公子和第五顥撞上這事真的只是意外?」顧三爺還是有些懷疑。
顧凌沉默,他很清楚整個事件,要沒有一絲一毫的外在因素那當然是不可能的,無論是那桃花公子還是第五顥,他們明知道是顧家的家務事,卻還是選擇插手,這自然是另有企圖。
但撇除這些,這件事的本質上,他還是相信這真的只是偶然。
……
「姐,夜深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蘭嬤嬤走進佛堂對正在禮佛的顧太妃低聲勸慰道,心裡卻並沒有把握,自從姐知道四少爺的事情後,這些日子一句話都沒有,日以繼夜的都在佛堂禮堂,她很擔心,再這樣下去,姐的身體一定扛不住。
顧太妃睜開眼,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有著脂粉都難以掩飾的蒼白。
蘭嬤嬤上前攙扶著她,卻聽到顧太妃出聲了。
「蘭嬤嬤,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蘭嬤嬤眼皮一跳,卻很快壓下這些波動,力圖沉穩的道:「姐不要多想了,天色不早……」
顧太妃神情木然的打斷蘭嬤嬤的話:「禮佛
034顧家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