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江之上,一支荊南船隊揚帆逆流而行。
秋意濃倦,兩岸碧綠中泛黃。
即將過魚梁洲時,沙洲背後繞出兩支船隊。
一支戰艦為主橫向截擊,另一支以走舸為主繞魚梁洲順流而下,直抄後路。
荊南船隊,旗艦是一艘大型運船。
遭遇變故,甲板上湧現許多即將入關中為質的少年。
寇封年歲較長又身份尊貴,幾個護衛持盾伴隨左右。
他快步登上雀室就問:「舅父,劉鎮南要反大司馬?」
「快乘小船,能走則走!」
劉泌神色憤怒,已拔出劍正指揮船上水手、弓手,壓低聲音對寇封說:「萬不可落在敵軍手中。」
寇封眼眸縮了縮,也是嚴肅點頭。
他不僅僅是長沙劉氏的外甥,他的祖母是桓帝的妹妹,是益陽長公主。羅侯寇氏世代與荊州貴姓聯姻,影響力很大。
單純論血統,寇封入嗣劉氏的話,正統性比劉馥、劉表、劉璋之流高出太多。這些人只是宗室出身,甚至還不如陳國王室出身的大司馬。
寇封本就果決,順著木梯滑下降到甲板,當即對護衛頭目說:「入艙!」
這時候也有其他士人高聲呼喊,組織其他少年入艙。
艙內一些少年已經開始脫身上的錦袍,穿戴準備好的破舊粗布短衣,就連草鞋也跟著換。
寇封也不例外,出發前就做了預案。
本以為荊州軍會在漢津以南的偏僻地區動手,萬萬沒想到會在襄陽城眼皮下動手。
換裝易容後,這些少年乘坐小船或直撲西岸,或者登陸魚梁洲,再要麼奮命划槳搖櫓,順流而下企圖突圍。
鹿門山上,龐統、習禎十幾個士人、官吏登高俯視這場水戰。
荊州水師發揮如常,他們拒絕登船肉搏。
採取近距離弓弩壓制,以方便火船抵近。
不分先後,荊南十三艘大型運船陸續被引燃,船上士人、水手接二連三跳船逃生。
隨即荊州水師戰艦離隊,每艘戰艦都有數艘小船伴隨。
小船也多是順流漂浮,船上水手以長叉捅刺水面撲騰的人影,或用弓弩射殺。
龐統眺望許久,忍不住一聲嘆息。
劉琦反對截殺這批人質,可劉琦反對並不具備決定意義。
荊南四郡的人力、物產比荊北更為充足,占目前荊州的一半多一些。
再扣掉無法控制的南陽、南鄉二郡,現在荊南四郡對劉表、劉琦來說,是荊州的三分之二!
荊南如果被長沙王國割走,劉表要發瘋,荊北士人也會發瘋!
劉琦個人的意見,此刻毫無意義。
甚至龐統個人也會被洶湧的輿情、眾意推著往前走。
所以伏波將軍府內的樓船司馬吳臣哪怕出身長沙,對劉琦命令堅決貫徹可吳臣千不該萬不該應邀赴宴。
理所當然,宴席還沒有開始,吳臣就被幾荊州士人亂劍刺死在庭院。
哪怕吳臣穿戴了內甲,可他依舊沒躲過來自背後的致命一劍。
吳臣死了,伏波將軍府內編制的水師落到了龐統手裡,事情就這麼簡單。
水師戰場的西岸,鷹台。
劉琦面無表情立在台上,雙手負在背後。
劉表鬍鬚半白,今日興致極好,笑吟吟說:「這就是士人,知道為父為什麼放縱龐統?」
「」
劉琦不語,他的步兵司馬文聘被劉備逼迫率軍反戈;現在樓船司馬吳臣被誣陷通敵,首級都送到鷹台來了,製造了既定事實。
劉表見大兒子模樣,則呵呵輕笑頗為得意:「為父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