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下意識的一睃,待看清那張曾叫她在夢中相會過的臉,竟緊張的幾乎窒息。她怎麼也想不到在東南那個一身大紅官袍的英俊男子,和現在這個嬌弱女子會是同一人。但天底下怎麼有人可以長得完全一樣,就連笑容也何其相似。
她怔神的時候,人已經從面前走過,她根本沒來得及打招呼,後來回到東府,腦中一直琢磨著郭文鶯,並問自己哥哥郭文清,「懷遠將軍、指揮使郭大人如果是女人,可能嗎?」
郭文清當時還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那怎麼可能,如果郭大人是女人,那我也是個娘們了。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你不會看錯了吧?」
郭婉雲深想了幾天,所以今天出門看見郭文鶯,是特意請她上車的。
不過當與她面對面,再次細看時,她才更加確定,那個郭大人真的是眼前這個笑得格外清甜的女子。
她總算知道她為什麼會幫她,原來她是她的堂姐啊。心裡莫名發酸,第一次有好感的男子,竟然轉眼變成女子,這讓她一時如何接受得了?
兩人說著話,車子已經停在長平公主府。
長平公主乃是皇上的親姑姑,與封敬亭雖不怎麼親近,到底是皇親,皇上又新加封了她的兒子,也算是一門榮寵。
馬車停穩,郭婉雲先下車,隨後請郭文鶯下來。
這會兒郭秀枝已經邁進公主府門,回頭瞧了一眼正下車的兩人,鼻腔里重重哼了一聲。
她正要往府里走,後面郭婉雲冷聲道:「秀枝,你也是大家閨秀,怎的這般不懂規矩?兩個姐姐尚在後面,哪有做妹妹的走在前的道理?」
郭秀枝對這個定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也有幾分畏懼,雖不高興,卻也只能退後幾步,讓兩人先過去。心裡慪得要死,對著郭文鶯的背影呸了一聲,低罵道:「小賤人,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公主府中專門設了女賓席給各豪門大戶的小姐使用,在東暖閣里擺放著幾張桌子,上面擺滿各色新鮮瓜果,還有軟榻、繡墩,中間迴廊的小園中設著幾張躺椅和鞦韆。
此時各家小姐已經到了不少,坐在一處閒聊天,郭婉雲在京中貴女中也有幾分名聲,瞧見她進來,立時便有人過來寒暄。
郭文鶯誰也不認識,只在一旁含笑看著,郭婉雲也想替她介紹一些閨閣女子,可看她的淡笑的表情,不知為何竟說不出口。或者潛意識中,她一直覺得郭文鶯更像一個男子,也未必願意和她們這些小女人相處吧。
郭文鶯在暖閣里待了一會兒便覺煩了,便跟郭婉雲打了聲招呼,悄悄從暖閣中退了出來。
等出來之後,她才知道什麼叫海闊天空,萬籟俱寂,裡面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跟菜市場有什麼區別,一幫小姐們八卦起來,誇張裡帶著虛假的笑聲,還不如戰場上的廝殺聲好聽呢。
今日花會在後花園舉行,此時也有些女眷往花園走。
招呼女眷的暖閣離公主府後花園有點距離,要穿過這條路盡頭的垂花門,從西廂男賓客苑的後面繞過去,便到後花園了。她沿著牆根的小徑一直往前走,因為知道離垂花門有段距離,她慢悠悠走著,一路欣賞風景。
此刻陽光正好,一身獨處在這安靜所在,聽著間或的鳥叫和蟬鳴,很有一種心神舒暢之感。
正緩步走著,忽然有人在前面嗤笑一聲,郭文鶯抬頭便瞧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擋在自己面前。
這人穿著一身寶紫色印花袍子,襟擺上繡著水色流動花紋,未戴帽冠,只將黑色編成幾股,以藍絲結束,攢之腦後。他容貌秀美,唇紅齒白五官深邃,有一種不輸女子的陰柔美態。
郭文鶯瞧了一眼,不由暗覺頭疼,她這回出來定要碰見些舊識,卻沒想到這麼快遇上,還是個她第二不願見的。第一不願見的是封敬亭,而排在第二位的就是這位五皇子封敬卿了。
此刻封敬卿嘴角噙著笑盯著她,眼神清亮,帶著絲絲掠奪,就好像一匹狼在看著它久已垂涎的獵物。
郭文鶯垂下頭,鼻眼觀心想裝沒看見,她邁開步子要走,可攔在身前的身影卻根本擺脫不開。她往左,他攔左,她往右,他攔右。
郭文鶯深吸一口氣,假笑道:「這位公子,不知何故攔著小女去路?」
封敬卿拄著腮幫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