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像考科舉,讀書人學的就是四書五經,真要找一些特殊的創新人才,還真好像大海撈針一樣。此時的不像現代人有創新意識,有技術的都是工人,而工匠們地位低,大多數都是混點養家餬口的飯,很少有人思慮如何改革,如何革新技術。而讀過書的,都不屑於這種低賤工作,是以真正能幹活的文化水平都低,好多人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也因為此,才顯得梁若愚更加彌補珍貴,此人不僅文章錦繡,才思敏捷,還有幾門拿得出手的好手藝,又是千機門上上任掌門的親傳弟子,倒是最適合的人選了。
在他的幫助下,術局的籌建還算順利,他們已經訂好,由朝廷詔令各州城府縣招貼告示,招募人才,想必過兩個月便會有大批人湧進京都,參加入選賽了。
郭文鶯一向擅長物盡其用的,看鄧久成在工部事兒也不算多,就把他拉了來給梁若愚幫忙。
鄧久成好容易得幾天清閒,自是不大樂意,咂嘴道:「我說文鶯啊,你咋好事都想不起我來,一到幹活的時候全想起我了?」
郭文鶯笑道:「這不是能者多勞嗎?誰讓鄧大哥你是個大大的人才,不找你又找誰呢?」
這高帽子戴的他心裡舒服,也不跟她計較了,反正他也自來聽她的話,讓幹什麼就看什麼吧。
郭文鶯把事都安排妥了,看天色不早,就回家去了。明天她要晨起上朝,不能睡得太晚。
不過她這人向來屬夜貓子的,睡早了躺床上還睡不著,心裡又惦記著火器局的事,索性爬起來畫好幾張草圖,又批了幾本公文,熬到了午夜之後乾脆也不用睡了,收手收拾準備上朝的事去了。
自從她升任工部左侍郎,已經允許她上朝議政。只是她一時被工部瑣事絆住腳,雖在吏部領了印信,卻也沒上過早朝。
第一次上朝,自要體面一些,寅時未到就換上了公服,吩咐人備轎。
平常她出門都習慣做車,不過身為朝臣,上朝自要有上朝的規矩,文官坐轎,武官騎馬,歷來都是如此。她自己本就是個特殊的存在,也不好再在這事上搞特殊了。
饒是如此,她的轎子停在午朝門的時候,依然引來了眾多目光的探視,眾人都竊竊私私語著,議論著這南齊有史以來第一個上朝的女子。
「唉,董仁兄,你說這女子也能上朝嗎?」
「這女子能做官,怎麼就不能上朝了?」
「是啊,也不知那位怎麼想的,弄個女子跟咱們站在一處,真是晦氣。」
「噓,小心別叫什麼聽見了。」
郭文鶯微曬,那麼大聲,怎麼可能聽不見?但她聽見了,也只能當沒聽見,這些日子這種閒言閒語的聽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了。左右她過她的日子,她上她的朝,與他們有什麼關係?
此刻寅時過三刻,離卯時還有點時間,也不能一直站在甬道上讓人這麼看著。
午門設東西兩座朝房,位於神道碑亭以北,在神道兩側相向而建。單檐硬山頂,面闊五間,有前廊,黃琉璃瓦頂。都是官員們上朝前休息的地方。一般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郭文鶯和武官相熟的多,文官卻大多格格不入,官員是不能在神道上站太久的,她一時猶豫該進左朝房還是右朝房。
最後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既然做了這個官,何必懼怕別人的目光,索性放心大膽的就是了。她轉身進了左邊文官休息的朝房,裡面有人坐著,有人站著,有的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閒聊。
這個說:「年兄,聽說西直門外新開了一家館子,聽說味道不錯,改天咱們去試試?」
「行啊,去試試。」
「李年兄,東巷府那兒有個唱戲的班子不錯。」
「唉,是不錯,我去聽過,那裡面旦角真是漂亮,太漂亮,那小腰只有一掐。」
這位仁兄正比劃呢,忽然一抬眼看見一個穿著緋色官袍的女人走進來,若不是胸前鼓鼓囊囊的,乍一看還真看不出是女人,只是那張小臉真是精緻好看的厲害,比那什麼旦角可漂亮多了。
他不由呆怔了一下,下意識問出,「你是誰?」
一時間朝房裡不管說話的、抽菸的、喝茶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郭文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