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如雲真給她兩萬兩了嗎?還真是真的,馬如雲什麼人?杭州商會的會長,而杭州就是整個東南經濟的中心,經他手的錢財數額大到什麼程度,怕是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吧。他這樣的人好容易逮著郭文鶯這個大咖到杭州,又怎麼可能不賄賂?
所以就在郭文鶯在酒樓宴客的時候,一件禮盒就已經送到了盧府,是盧俊延代收的,那人說是土儀,盧俊延打開看過,見只是些燕窩魚翅之類的,便也沒拒絕。只不過沒想到的是在盒子底下有夾層,裡面放著兩萬兩的銀票。這馬如云為了拉她下水,也算是費盡心力了。
等郭文鶯發現之時,已經是幾日之後,那會兒馬如雲被抓,這錢是想退也退不回去了。
索性收也收了,正好今日郭文鶯借這個機會說出來。反正皇上讓參人,她是不會那麼傻的真的和江南四省官員過不去的,橫豎要參就參一個,那就是她自個兒。
封敬亭聽著,臉色瞬間陰暗起來,她這一番話可說得太有深意了,這是在給誰找藉口呢?
郭文鶯見他臉色不對,立馬換了張剛毅面孔,慷慨激昂道:「當官受賄有哪個是明來明去的,有哪個不是明公暗私,床底下做交易啊?不信就照著這上面問,哪一個都能給你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給我,我收了,那就是別想跑,那就跟這上面所有人一樣,那就是貪贓枉法,那就是魚肉百姓,拉出一個宰一個,絕沒冤枉的。」
說到後來居然伏地大哭,「皇上,臣有罪啊,實在是奇恥大辱,罪不能繞啊。請皇上責罰臣之罪。」
封敬亭只覺一口老血差點被氣得噴出來,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郭文鶯很少做事這麼老道,這是完完全全把他布下去的菜又給布回來了。他讓郭文鶯出頭,也是想就此斷了她的官路,倒沒想到被她反將一軍。她以為先把自己搭進去,下面的事就不用做了嗎?
低喝一聲,「郭文鶯,你就不怕死嗎?」
郭文鶯淡然一笑,「回皇上,那要分怎麼說,臣有辦案的由頭,收受賄賂,那純粹是不知者不罪,叫人給陷害了,再加上自首,還不至於夠上砍腦袋的罪吧?」
腆著臉笑成一朵花,「皇上受賄舒服啊,有錢好啊,馬如雲那宅子多漂亮啊,要花有花,要草有草,臣看著過癮啊,也巴不得能有一套那樣的宅子,等將來老了養老的時候,也該有個地方不是嗎?」
這是故意扯開話題了,封敬亭心裡這個恨氣呀,明知這是又被她擺了一道,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她這擺明了不想參奏上百官員了,可人家不是說了嘛,夠不上砍頭,挺多是個罷官免職了。
心裡氣這丫頭,故意拿話挑她,「那賬簿中所涉及官員該如何?」
郭文鶯復又磕頭,「皇上有一個殺一個,殺一儆百,先拿我第一個人開刀就是。」
封敬卿遠遠的看見這一幕,好險沒笑出聲來,這個郭文鶯還真有點意思,拿她開刀,她什麼罪都沒有,還開什麼刀啊?何況她是皇上的心尖尖,皇上會捨得斬了她嗎?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一出大好的功德戲,竟也被她唱出不同的味道來了。他就說郭文鶯不是那麼容易擺布的,皇上想要擺布她,怕也沒那麼容易。
這個時候南直隸總督徐澤海從人群中悄悄退了下去,他跪的偏遠,別人的注意力都在上面,一時也沒人發現。
他走到偏僻所在,一個穿著藍色長衫的男子正在一邊站著,看見他,不由道:「你如何出來了?」
那人低聲道:「是想看看三爺是什麼意思?」
那藍衣人吟吟笑著,那本名冊自然不可能輕易就到了郭文鶯手裡的,包括張家那些人,沒用的棋子該扔就得扔了。
誰叫他生來喜歡看戲呢,讓郭文鶯一個人牽出這麼多人,把個南齊國朝廷攪合的烏煙瘴氣的,這麼好的一齣戲,若不讓人登台唱一唱,豈不是太可惜了?何況這個朝廷是別人的,又不是他的,出什麼亂子於他何干?他只管守住自己在乎的東西就好了。
他笑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何況那裡面不是沒你嘛,徐大人又何必那麼著急呢?不如和我一同看這場好戲如何落幕怎樣?」
徐澤海暗恨,差點著了他的道,若他不說,他如何知道那裡面沒他的名字?說到底他們這些人都叫他玩弄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