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敬卿也看出氣氛不對了,他今天一下車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又看不出哪裡不對,想到那日張步提跟他說讓他放榜之日到貢院來,想必那人和路唯新已經計劃了什麼。
不過這都與他無關,皇上怎樣,國家怎樣,科考怎樣,貢院怎樣,和他有什麼關係?
該頭疼的是他的好四哥,可不是他呢。
齊進聽皇上說「不對」,忙道:「爺,咱們要不要內廷侍衛們招來,以防有變?」
封敬亭點點頭,皇上出門自然要帶著內衛的,只是現在都散在人群中了。
他道:「等等再看吧,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呢。」
這會兒張明長已經和郭文鶯跑到了樓下,人太擠,她只能抱住張明長的胳膊,以防兩人走失。
張明長心中感慨萬分,他剛來京城之時,也是放榜這日抓著郭文鶯的袖子不肯放,沒想到現在今日卻是她來抓他了。
他低聲道:「你別怕,不會有事的。」
郭文鶯自然不是怕,只不過人擠得他喘不過氣罷了。她道:「大約什麼時候開始?」
張明長看看天,「估計時間差不多了。」
這兩天李玉已經能出門了,他的口才極好,煽動能力也很強,只要放榜出來,那些舉子們一看榜上無名,立刻就會爆了的,到時候砸了貢院的事都能做得出來。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人群里爆發出一陣呼聲,有人叫道:「科考舞弊,讓咱們這些舉子都沒了活路,還考什麼試?總歸都是有錢有權人玩的遊戲罷了。」
有人附和:「對,都是有錢有權人才能高中,咱們窮人只能陪考罷了。」
「我們不要陪考,我們要公平。」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呼聲,「我們要公平——我們要公平——」
「對,咱們向當權者去討個公道去。」
「對,進了貢院,去討個公道。」
有人手抬起來,把貼在公告牆上的榜單就給撕了下來。頓時引起一陣歡呼聲。
這些舉子們已經被巨大的失落和義憤沖昏了頭,再被人挑撥幾句,瞬間失去了理智,叫囂著往貢院大門衝去。
貢院本來就不是什麼衙署之地,有重兵把守,門口三三兩兩站了幾個兵丁,還有幾個禮部的官員。
誰也沒想到這幫舉子們會發瘋,遂不及防之下被人推了個跟頭,官帽都滾在地上了。
他大叫著:「來人啊,救人啊,舉子們造反了。」
話剛一出口,就被人把嘴給堵上。
高淳捂著那官員的嘴,對李玉道:「李兄,咱們怎麼著?真要闖進去嗎?」
李玉點點頭,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錯過這次科考,又得等三年,而三年之後的結果未必比今天好,他們為了前程只能拼一把了。
他揮了揮手,高淳放開那官員,兩人一起向前沖了過去。
那杯拋在一邊的禮部官員,立刻如兔子一般跑走了,一邊跑一邊叫著:「來人啊,來人啊。」
這會兒整條街都亂了起來,前來看熱鬧的人很多,可就因為人多,也就越發的亂套了。人撞人,人擠人,越發不知所謂。
封敬亭也被人擠得貼了牆,他一時動彈不得,也不禁有些惱怒,這些舉子們怎的如此大膽,竟然敢造起反來了?
這時候外圍的巡防營的兵丁想進來,可是人太多,根本擠都擠不動。姜斌站在外圍手裡拿著一根馬鞭在手心裡砸來砸去,力道又輕又重,但肯定不會把自己砸痛了就是了。
有營兵問道:「大人,咱們怎麼著?要不要進去抓人啊?」
姜斌皺皺眉,「抓個屁人啊,你看這都成人粥了,有哪個能擠得進去啊?」
其實他也是早得了郭文鶯的指示,讓他睜一眼閉一眼,他自然不可能十分賣力就是了。只是聽說皇上在這兒,總要免不了做場戲,顯示一下自己很盡心盡力。
他停了一會兒,突然道:「沖,往裡沖。」
副將問道:「怎麼沖?」
姜斌抬腿就給了他一腳,「怎麼沖?攻城會不會?佯攻,佯攻懂嗎?」
那副將咧咧嘴,聽說過攻城有佯攻,可往人群里怎麼個佯攻法?
橫豎現在那邊人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