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大賢良師!」
佇立在官道之上的一眾黃巾軍軍卒盡皆是昂首挺胸,握拳於胸,面色肅然,行注目之禮。
許安握緊了右拳,同樣舉起,握拳懸在胸前,莊重的回了一禮。
黃巾軍中規定,無論是身居何職,只要有人向其敬禮,必須回禮,這條規定是許安自己制定的,許安如今也嚴格的遵守著自己定下的規定。
跪拜禮,低頭禮等禮節是表示臣服的禮節,行禮之人難免會生出些許的自卑之心。
這樣的禮節,在軍中這個講究軍令如山的地方,或許有些許的益處。
但是那樣的益處,能夠培育出來的軍隊,最終只會是帶著封建氣息的軍隊。
就算是那支軍隊的武備再如何的先進,再如何的強大,它始終是帶著封建氣息的軍隊。
一直以來,許安就努力的提高麾下軍卒的素質,提高麾下軍卒的覺悟。
許安在每一隊,每一屯,每一曲,每一部都為太平道的符祝安排了職位。
作戰的事務歸於軍隊的軍官,思想方面的事務歸於符祝,而那些符祝正是許安最忠誠,最強有力的支持者。
經歷了許安修改後的太平道思想,正通過各部各曲中那些符祝的宣講,印刻入各部各曲軍卒的腦海之中,影響著他們。
識字班的開辦,符祝的宣講,使得黃巾軍中的官兵開始慢慢的脫離了懵懂無知,脫離了愚昧。
軍中的訴苦大會,也讓他們明白了其餘人的生活有多麼的煎熬,一些同樣的經歷也使得他們感同身受,將他們團結在了一起。
宣教司在軍中演繹的一場又一場的戲劇,讓他們明白了他們和豪強世家天然便是對立,也知曉了這個世界上很多原本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許安想要的不是一支封建思想荼毒的軍隊,依靠著那樣的軍隊,就算是真的一統了天下,擊破了天下所有的敵人,最後所能建立的不過又是一個封建帝國,開啟下個輪迴。
他想要的一支有正確的信仰,充滿了朝氣,蓬勃向上,思想開明的軍隊。
只有這樣的軍隊,才能真正打破數百年一輪的無盡輪迴,才能真正的影響著這個世界,才能真正的改變這個天下。
任何一個封建王朝都無法真正的實行黃天之世,許安很清楚,就算是生產力再如何的發展,都絕對沒有辦法。
其實那書中所寫的黃天之世真的難以實現,許安也很清楚。
但是就算那所謂的黃天之世那怕根本不可能的存在的,但是這並不是放棄為之奮鬥的理由。
思想、生產力……
時代局限著許安的發展,他的腳步邁的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很多人都難以跟上他的步伐,大到很多人都無法接受他的思想。
就算是許安一路連勝,掌握著《太平經》,掌握著太平道的解釋權,各種各樣的光環幾乎讓他在世人的眼中和真仙一般,但是許安大刀闊斧的改革確實觸及到了一些保守派的底線。
太平道內的保守勢力已經開始慢慢現出了端倪,許安也發現了勢力中的不對,這也讓許安警惕了起來。
在太平道內並非是所有人都如同劉辟和龔都一般,無條件的信任許安,願意緊緊的跟隨著許安的腳步向前。
道內都是如此,勢力之中又如何能沒有保守的勢力。
許安現在進行的實際上都是改革,而改革無疑是會受到保守勢力的抵抗。
要想打破輪迴,要想建立一個嶄新的國家,一個人民自己的國家,現在的改革肯定是遠遠不夠的。
黃巾軍、太平道都需要進行更多的改革,進行更大的改革。
統一了天下之後,也需要在各方各面進行改革,進行修正。
在這一階段,肯定會遭到保守勢力以及反對派的瘋狂反抗,他們會竭盡所能,阻止改革的推行。
保守勢力和反對派,不僅僅是外部的敵人,必然還有內部的敵人。
要想改革成功,就必須要有一支能夠在關鍵時刻支持著他,始終如一的與他站在同一陣營的軍隊。
一支封建思想荼毒的軍隊,他們只會盲目的服從上級,服從他們的將領。
而一支有著正確的信仰,充滿了朝氣,蓬勃向上,思想開明的軍隊,他們會明白,應該在關鍵的時刻支持誰,因為他們始終會站在民眾的一側,而非是豪強世家一側。
望著身前一眾昂首挺胸,朝氣蓬勃的軍卒,許安感覺積壓在他肩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
他並不孤單,他麾下的軍卒都相信著他,願意支持他,願意跟隨在他的身後與他一起向前,甚至願意為他獻出自己的性命。
輕風吹拂而過,吹動了飄揚在上空的旌旗。
許安偏頭看向身側,手持著虬龍旗槍的一眾騰驤衛牽引著戰馬護衛在他的兩側。
在他身後還有大量的黃天使者隨行,無論是滕驤衛還是黃天使者,都曾經虔誠的跪在太平觀中,向著黃天起誓,願意為黃天之世獻出一切,哪怕是他們自己的性命。
「許久未見,閻公威勢猶勝當年。」
看到牽引著戰馬緩緩而來的閻忠,許安臉上也隨之露出了笑容。
「明公什麼時候學會了奉承之語。」
閻忠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笑道。
「離開涼州太久了,本以為會有些不適應涼州的氣候,結果卻是恰恰相反。」
「到底還是難離故土啊……」
閻忠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模哀愁。
他在外仕官多年,唯有父母去世守孝之時返回了涼州,如今想來,青年離家獨自踏上仕途之後,便和家中父母幾乎沒有了往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不過閻忠終究是閻忠,很快便恢復了過來,重新調整了情緒。
他仍然是那個五十餘歲卻仍舊雄心壯志,敢於深入太行,投身於當時仍舊前路未卜的太平道中。
「涼州牧事務繁重,責任重大,辛苦閻公了。」
許安雙手作揖,鄭重的對著閻忠行了一禮。
涼州和并州相隔甚遠,涼州地方情勢複雜,羌漢混居,難免有矛盾產生,一直以來涼州都並不安分,東漢一朝,幾乎都是處於動盪不休的狀態下。
雖然現在的涼州的情況因為黃巾軍的介入變得與之前截然不同,但是要想妥善管理涼州,也並非易事。
「明公領兵平定涼州,如今涼州地方安寧平靜,羌氐臣服,其實在冀縣做涼州牧倒是比之前在晉陽要輕鬆了不少。」
閻忠微微擺手,示意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