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192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陳都。
陳都雖然位處豫州中部,但是仍舊沒有辦法逃過季節的變遷。
雪虐風饕,陳都連下了數日的大雪,白雪似乎要將整個陳都全都埋於其下一般。
陳都東城區,這裡曾經是陳縣民居,曾經住的是陳縣周圍的富戶大家,但是自從劉協入主陳縣,陳縣變成了陳都,這裡原先的主人便陸續搬離了出去。
這裡的建築也被拆除後重建,作為了官吏世家的住宅,還有從外地入京,等候詔令的外官等待之地。
東城區,一處宅院之中。
一名身穿著深衣的男子束手站於長廊之中,看著飄揚而下的雪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男子面如冠玉,氣宇軒昂,端的是儀表不凡。
其雖然面容俊朗,但是看上去卻並無娟秀之氣,倒是讓人感覺頗為和煦,從容有度,讓人見不由心生好感,如沐春風。
都道瑞雪兆豐年。
但是如今這大雪一落便是十數日,連著也不見間斷。
地面之上的積雪落了一層又一層,地面之上現在覆蓋的白雪已經是厚的有些讓人心憂。
劉備並非是那些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世家子弟。
他確實是漢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劉勝的後裔,他的祖父劉雄被舉為孝廉,官至東郡范令。
但是由於其父劉弘早亡,少年時家道已是中落,為了維持生計,他母親只能是以織席販履為業,劉備雖然年幼,但是也並沒有袖手旁觀,而是幫著他的母親一起勞作。
凝望著眼前紛紛揚揚自天空之上飄落而下的大雪,劉備的眼中不由的浮現出了一抹憂色。
冬天似乎越來越漫長,也越來越寒冷……
現在豫州的冬天已經和幽州的冬天相差無幾了,而現在的幽州還要比之前寒冷數分。
若是冬日再長一些,大雪再落大幾分,恐怕明天的收成要少上不少。
連年的戰端,沉重的徭役,恐怕那些平民百姓肩上的擔子又會加重。
劉備嘆息了一聲,這些事他很清楚,但是卻又毫無辦法。
他僅僅只是一個帶兵打仗的將軍,而並非是有資格治國理政的高官。
「大哥。」
劉備微微偏頭,看向身側,他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兗州牧曹操前來拜訪,大哥要見嗎?」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二弟關羽邁步從長廊的右側走來,向著他詢問道。
「曹操?」
劉備聽到這一名字,微一挑眉。
他和曹操也算是有些交集,東郡之戰時,他曾經和曹操帶領兗州兵一起對抗袁紹,也算是有些戰陣的情誼在。
只是兩人除此之外在無什麼交情,曹操因為討董之事,還有幫助奪取兗州,穩定兗州之功,再加上其父曹嵩如今官拜九卿,已經是由兗州刺史升任為了兗州牧。
一州的州牧自然是舉足輕重,地位崇高。
現在他劉備不過只是一個雜號將軍,這一次東郡之戰雖然他也頗有戰功,但是場戰役,漢庭勞師遠征,耗費錢糧,看似穩住了局勢,但是實則是一敗塗地。
東郡之戰是草草收尾,而洛陽之戰,最終獲勝的其實還是袁紹。
洛陽地區被袁紹攻下,而徐州的北境盡皆淪陷,袁紹軍的觸手甚至深入了兗州的濟北國、泰山郡等地,威脅到了他們的腹地。
幸好旋門關還在他們的手中,不至於被袁紹軍從濟北國、旋門關兩面夾擊,切斷兗州和豫州的聯繫。
「快請曹使君進來。」
劉備雖然心中想法頗多,但是卻並沒有怠慢了曹操。
劉備剛說完話,便又否決了自己之前的言語。
「不,我親自去迎接他。」
劉備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快步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劉備一路急行,很快便走到了大門處,張飛看到劉備親自前來,連忙讓僕役打開了大門。
「等會見到曹使君,禮數須得周全,萬萬不可無禮。」
劉備走到近前,對著張飛叮囑道。
「大哥放心,就憑他曹操敢把旌旗立在前陣,我也不會對他的無禮的。」
聽到劉備的叮囑,張飛自然是沒有不放在心上,連忙保證道。
「等會出去可別直呼其名了,要叫使君。」
劉備無奈的搖了搖頭,關羽和張飛兩人自黃巾之亂時和他一起自桃園起兵,距離今日,也有八年的時光了,他對他們兩人的性格都十分的熟悉。
關羽為人頗為傲氣,但是禮數之類的都會做足,張飛為人頗為鋼直,並不在意小節,平日裡更是對於很多官吏頗為看輕,劉備有點擔心張飛會因此開罪曹操。
劉備帶著關羽、張飛兩人走出了大門。
出乎劉備意料之外的是,門外並沒有停靠著什麼馬車,也並沒有衛兵的身影。
雪地之上,一名身穿披大氅,細眼長髯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那人的身材並不高大,看著約莫只有七尺之高,膚色白淨,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身側一名魁梧的將校,罩袍束帶,手牽著馬韁,腰配寶刀,身長八尺有餘。
劉備雖然不認識其人,但是只是看上一眼,便知曉其人必定是百戰之將。
劉備曾經見過曹操的戰馬,那將校牽著的戰馬一匹正是曹操的戰馬,那戰馬通體雪白,四個黃蹄子,高大威武,體態莊嚴,讓人一眼看去,便難以移開目光,
另一匹戰馬雖然也是好馬,身體毛髮皆是墨黑,唯有額前有一條白紋,但是饒是如此,比起曹操的戰馬卻是仍然是相形見絀。
不過那戰馬的馬鞍左右,卻是掛著一對用於步戰的手戟,還有數把小戟。
關羽和張飛兩人看到曹操時,面色並沒有多少的變化,但是當他們看到曹操身側的那一名將校之時,兩人皆是目光一凝,將心神多留在那人的身上。
「劉備,參見使君。」
劉備恭敬的行了一禮,關羽和張飛也是一起見禮。
曹操呵呵一笑,上前握住了劉備的手,笑道。
「些許虛禮,何必在意,還是先進屋再敘吧。」
曹操開口,劉備自然也沒有再矯情,兩人一起走入了門內。
眾人通過了長廊,進入房舍之中,分主次坐定。
雖然曹操說了不必在意虛禮,但是劉備並沒有因此無禮,還是做足了禮節。
「不知使君這次前來,是為何事,莫非是兗州局勢
第六百七十三章: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