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明軍的中軍大帳之中,自然沒有群狼,也沒有猛虎。
讓扶羅韓和步度根兩人心中感到的驚懼並非是群狼和猛虎,而是坐在上首的呂布。
呂布此時身穿著錦袍,躺坐在座椅之上,他的目光從扶羅韓和步度根一進來便落在了其上。
扶羅韓和步度根兩人剛一接觸到呂布的目光,皆是心中一驚,下意識的便低下了頭去。
饒是他們兩人都是東部鮮卑的萬長,地位只在魁頭之下,擁兵萬眾,歷戰無數,但是當他們看到呂布的時候,心中仍然是感到驚懼不已。
在鮮卑諸部之中南方的漢人,他們只記住了四個人的名字。
一是許安,二是袁紹,許安是明國的君主,而袁紹則是魏國的君主。
而且許安更是領軍陣斬了西部鮮卑的統領,屠滅西部鮮卑王庭,帶領大軍占據了西部鮮卑故地。
因此鮮卑諸部知曉他們兩人的名字,也將其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第三人則是度遼將軍李德。
昔日中東兩部鮮卑紛爭,許安委任李德鎮守漠南,以控制中部鮮卑。
李德領軍出塞,幾乎無有敗績,許安命令呂布帶領驍騎營北上,主持漠北戰事。
呂布北上抵達漠南明軍大營,文吏清點戰果,李德鎮守漠南期間,共斬殺鮮卑萬長一人,誅千長七人,軍中共取胡虜首級兩千七百五十七級。
漠北鮮卑諸部聞明軍旌旗而退避,見李德之黃旗而膽寒。
而最後則是呂布。
呂布的聲名比起袁紹和李德在漠北的聲名還要高漲數分,與許安的聲名相差無幾。
許安屠滅西部鮮卑,因而被鮮卑諸部銘記。
呂布的名字最先在鮮卑諸部之中出現的時候,是因為黃巾軍與南匈奴部在朔方展開的大戰。
黃巾軍以劣勢兵力擊潰了南匈奴部七萬大軍,一戰傾覆南匈奴,定鼎并州。
而那個時候,陣斬南匈奴單于須卜者,正是呂布。
而後呂布真正聲名鵲起的時候,卻是在帶領驍騎營屯駐於漠南時期。
中部鮮卑之所以臣服於明庭,除去因為魏庭支持東部鮮卑之外,正是因為呂布當初曾經帶領驍騎營屯駐於漠南。
那個時候驍騎營剛剛完成了新式騎具換裝不久,中部鮮卑大舉南下侵略河套地區,繞過了陰山,欲要進入河套平原,劫掠并州。
而當時呂布帶領的驍騎營正在并州五原郡。
帶領鮮卑大軍南下的正是蹇曼,當時的蹇曼年輕氣盛,欲要藉助南下,收攏眾將之心,奠定自己的威勢,一舉壓倒魁頭。
只可惜他遇到的第一個對手便是呂布。
呂布當時帶領著驍騎營正在五原郡駐守,等待著許安的調令,正在籌備進攻涼州的事務。
鮮卑大軍突然出現在五原郡北,正好撞上了當時正在厲兵秣馬的驍騎營。
蹇曼當時基於建功,帶領著親衛列於騎陣前方,呂布看準機會帶領精騎破開了鮮卑軍的騎陣,直取蹇曼。
護衛著蹇曼的一眾親衛拼死力戰,這才搶回了蹇曼,但是也因為蹇曼的後撤,整個鮮卑軍的騎陣徹底的崩潰。
河套一戰,中部鮮卑死傷慘重,兩名跟隨著蹇曼作戰的萬長被陣斬。
而呂布當時並不知道遇上的蹇曼,當時黃巾軍和鮮卑也沒有太多的接觸,呂布只是上了一封簡單的軍報,稱擊潰鮮卑南侵者萬人。
而後中部鮮卑因為實力損耗,又因為魏庭加大了支持的東部鮮卑的力度,才無奈選擇歸附明庭,藉助明庭的力量。
否則以蹇曼的個性,肯定是不願意再去做什麼歸義侯,處處受人掣肘。
這件事直到後面,也通過了鷹狼衛才被許安所知。
在漠北,呂布有著極高的名望,河套一戰,呂布的勇武幾乎銘刻入了中部鮮卑諸部的心中。
鮮卑諸部有文字,但是識字者很少,只有貴族識字。
但是鮮卑諸部的大部分人,卻是都認識一個漢字,那個漢字,正是「呂」字。
這也是為什麼許安選擇讓呂布去主持漠北的一個重要原因,在戰場之上,只要呂布出現,鮮卑軍的士氣便會因此而降低。
事實也證明了如此,呂布坐鎮漠北之後,無論是中部鮮卑還是東部鮮卑交戰都避開了明軍的控制範圍,甚至於東部鮮卑根本沒有人敢越過雷池。
扶羅韓和步度根兩人本來因為被晾在轅門許久心中有些不滿,但是見到呂布之後,皆是噤若寒蟬,戰戰兢兢。
不僅僅是聲名的原因,而是站在呂布的面前,真的感覺所有的一切都被呂布的鷹眼所看穿,任何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目光,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告訴著他們正處於危險。
扶羅韓和步度根兩人毫不懷疑,只要呂布想,他可以在瞬間將他們兩人斬殺。
「說吧,魁頭派你們來是為什麼?」
呂布惜字如金,他仍舊保持之前的動作,頭顱都沒有轉動,只是眼睛向下微微移動了些許,倨傲的看著扶羅韓和步度根看去。
「回稟……將軍……」
扶羅韓不由自主的有些結巴,一半是因為緊張,另一半則是恐懼於呂布身上的戾氣。
大帳之內,一眾明軍軍將皆是默然無語,只是目視著兩人,使得兩人身上的壓力更重。
步度根比扶羅韓的情況略好一些,沒有那麼的不堪,他上前了一步,頂著壓力說道。
「此前袁紹控制三郡烏桓,幽州之地,我部勢微因此不得不屈從於袁紹,並非是故意違抗天兵,若不屈從,只能覆滅,還請將軍明鑑。」
步度根的聲音有些沙啞,雖然其間有些卡頓,但是還是完整的說出了魁頭讓他要說的話。
「如今魏庭已滅,袁紹伏誅,我部願意歸附大明,我王亦願意辭去王爵,受封歸義侯,鮮卑諸部願為大明永鎮北疆,牧守……」
就在步度根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坐在上首的呂布已經是抬起了手來,制止了步度根接下來的言語。
「我只要知道魁頭的決定就行,有什麼其他的話,留著到時候跟禮部外務司的官員再說。」
呂布緩緩站起了身來,原本他坐在高大的首座之上,扶羅韓和步度根兩人都要微微抬頭,現在呂布站起身來,他們兩人幾乎是盡力仰著脖子才能看到呂布的面容。
呂布的身形比起常人來說要高大的多,扶羅韓和步度根兩人雖然也算是魁梧,但是在呂布面前卻是顯得有些低矮。
扶羅韓和步度根兩人一齊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驚懼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