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背對著我的韓宗。
我剛想起身,就覺得自己的手腳像是被人給按在了地上,等我轉頭看的時候,頓時嚇得頭皮發麻。
我從脖子往下的身軀不知道哪兒去了,就只剩下了一張平平整整的衣服,連在我的脖子底下。
我又往兩邊看了一眼,看見的就只有被釘上釘子的袖口。
我的衣服?
我剛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女人說道:「你用他的衣服保住了他的魂魄,又有什麼用?你救得了他一時,還能救他一世嗎?就算,你把他救回來,也換不回他的人皮,有狐皮在身,他就註定要跟邪祟糾纏,永無寧日。你能救得了他幾次?」
「要我說,你不如就此放手,讓他死得痛快一些。儘可能保住他的魂魄,讓他轉世投胎,才是正途。」
韓宗道:「能救一時是一時,你受了他的恩惠,他也接了你的因果,你不會袖手旁觀吧?」
那個女人笑道:「正因為我受了他的恩惠,我才告訴你放手。先不說,你們能不能勝過那隻狐狸,就算讓你們逃過這一劫,又能如何?與其讓他一輩子在生死之間掙扎,還不如讓他投胎轉世重來一回。你說對麼?」
韓宗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了,過了好半晌才說道:「你說得對!」
韓宗稍稍側開了身子,看向了環抱著四肢,仰面躺在雪地里的屍首。
那不就是我麼?
我從井裡上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凍僵了,我懷裡的女屍早就已經站在了遠處,我卻還保持著死死地纏住女屍的姿勢。
我的魂魄,卻不知道怎麼跑到了自己的衣服里去。
韓宗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用手捂住了我的口鼻,他這是要把我給憋死?
我想喊韓宗住手,嘴裡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韓宗死死的捂著我的臉。
韓宗五指收緊之間,忽然停住了手:「你看這孩子,直到要被凍死了,還抱著你不放。他不只是為了自己活命,還要為他爺報仇。我不能就這麼送他走了。不然,他死不瞑目。」
韓宗站起身道:「是生是死,讓這孩子自己選吧!」
女屍忽然轉過身來:「你怎麼選?」
我看見對方面孔的一瞬間,竟然能說話了:「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麼我都認了。只要能讓我給我爺報仇就行。」
女屍沉默片刻才搖頭道:「為什麼有些人總是這麼執著呢?你們準備好了,可以找我。至於,我出手幫你之後,你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等你能活下來再說!」
「我得提醒你。讓我出手的代價,恐怕會超出你的想像。你做不到的話,想死都難。你現在想要反悔還來得及。」
我看向對方道:「我同意了!」
韓宗沒阻止我,只是在仰天長嘆。
女屍說了一聲「天意」,便消失在夜色當中。
韓宗從塌陷的井邊上抓了一把土塞進我的衣兜,用我的衣服包住了我的魂魄,扛著我的身子回了家。在我頭頂上點了一盞油燈:「小九哇!你好好歇著,過了今晚你的魂兒就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
我當天晚上確實回了魂兒,人卻發起了高燒,怎麼都起不來,就那麼在床上躺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晚上,才被韓宗給扶了起來。
韓宗把我帶到廚房那裡,拿出他從水井邊上抓回來的那把土繞著水缸撒了半圈,對我說道:「對著水缸喊人吧!把那女人喊出來。」
我以前就聽人說過,不能往淹死過人的井邊去,不光是怕井裡的鬼魂出來拽人,也是怕把井邊上的泥給帶回家裡。
把井邊泥帶回家,也就把水鬼帶回家裡了,家裡能盛水的地方就得變得跟井差不多。你伸頭往裡看,說不定就得被裡面伸出來的手抓著頭髮拽進水裡。
我走上去在水缸邊上敲了三下,喊了一聲「子木」,水缸里就傳來了一陣水流翻滾的聲響,像是被泥染了一樣的渾水從缸口上一股股地涌了出來。
片刻之後,一米多高的水缸像是承受不住水流衝擊,驀然間裂開了幾道口子,發黃的井水從裂口中
第九章你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