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的功夫,他的身上長出好多白毛,厚厚一層,看起來噁心又可怖。
他死在王家人的屋子裡,沒人敢動。
直到警察來了,才將他帶走。
王賀詳的父親名叫王宗,母親名叫孫柳,他們被帶著去了警察局做筆錄。
詢問他們的是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他長得白白淨淨,目光澄澈,忙前忙後的幫他們倒水,還勸他們安心,說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王宗和孫柳心裡有鬼,匆匆將事情說了,就趕忙回了家。
當天晚上,王宗就開始做夢。
他夢見了孫柳生王賀詳的時候。
那時候生孩子還不興上醫院,產婆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母親拉著他的手不讓他進去,說是怕男人衝撞了。
他焦急地在院子裡踱步。
圍欄里的雞鴨盯著他看,大鵝一聲接著一聲的叫,比孫柳的聲音還大,還悽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鵝在生產。
一股邪火湧上頭頂,王宗拾起地上的鐵鍬,不顧母親的阻攔,一鐵鍬將鵝打死了。
大鵝的聲音戛然而止,它的脖子彎曲成一個奇怪的弧度,圓溜溜的眼睛瞪得那麼大,它沒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王宗打死鵝的瞬間,屋子裡傳來嬰兒的哭聲。
這哭聲和大鵝的叫喊剛好連在一起,就好像是大鵝沒叫完的最後一聲,由嬰兒繼續叫了。
王宗不管不顧,衝進房間裡。
孫柳坐在炕上,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產婆笑眯眯的說,是個男娃。
一股油然而生的愛護之情盈滿王宗的心窩窩。
這是他的孩子,他第一個孩子,還是個男娃!
老王家有後了!
王宗樂的合不攏嘴。
孫柳呆滯的坐在炕上,兩隻手機械似的拍著嬰兒的後背,她看見王宗,笑的燦爛,她說:「快來看看,和你像極了!」
王宗走過去,將孩子抱在懷中,小心翼翼的打開棉被,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嬰兒的臉上空空蕩蕩,沒有鼻子,沒有眼睛,沒有嘴巴,連耳朵都沒有,只有兩個幽深的洞,一眼望不到頭。
王宗嚇得渾身發抖,動也不敢動。
它都沒有嘴巴,哭聲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還不等王宗想明白,這沒有五官的嬰兒渾身冒出血來,血水順著王宗的手掌流淌,將他黑黝黝的雙手變得紅彤彤。
嬰兒慢慢伸出雙手,手臂上嵌著無數鋼筋和砂礫,他發出一個粗嘎卻熟悉的聲音。
他說:「爹,我過得很好!」
王宗猛地坐了起來,窗外的月亮有些模糊,周圍黑漆漆。
是夢!
他做了個噩夢!
王宗的心臟跳的極快,他突然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
他緊張地搓了搓手指,卻覺得無比黏膩濕滑。
他抬起了手掌,借著月色,隱隱約約看清楚了。
他的手上是血!
他不由得低吼一聲,嚇得頭皮發麻。
不是夢!不是夢!
他的手上真的沾上了血!
王賀詳,他的兒子,回來找他了!!!
王宗嚇得亡魂皆冒,低聲喊道:「孩兒他媽!」
周圍靜悄悄,他的聲音顯得那麼空洞,那麼低沉。
「孩兒他媽!」
沒有回應。
王宗伸出手,摸向身邊,卻摸到了一個男人!
男人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古怪的臉。
他的臉上空蕩蕩,沒有五官,血液混著砂礫在他臉上浮動,他好像是被人生生剝下了臉皮一般,露出裡面艷紅色的肉和崩碎的毛細血管。
他緩緩張開了嘴,露出空蕩蕩的紅色黏膜。
他說:「爹,你在找我嗎?」
王宗猛地睜開了眼睛,還是夢!
是夢中夢!
王宗呆愣愣的看著天花板,不敢睡了。
第七十章: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