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戰爭修女看到菲利普出現立刻起身行禮,後者對她擺了擺手,示意不必拘禮,而這點動靜也讓似乎正在出神的安德莎驚醒過來,她側過頭,目光落在菲利普身上。
她上身掙扎了一下,似乎想要坐起來,但這個動作剛到一半便被那位全副武裝的修女小姐按了回去。
「安靜躺著——你的傷比你想像的要嚴重得多。」
「這時候謹遵醫囑比較好,」菲利普來到軟塌前,低頭看著安德莎說道,隨後他隨手拉過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面。」
「我也沒想到……」安德莎臉色蒼白地說道,但她的聲音已經比之前剛醒來的時候要清晰有力了很多,顯然後續一系列的治療都起到了效果——她也說不清是自己部下進行的搶救管用還是旁邊那位修女小姐用一柄「戰錘」對著自己釋放的幾十個治療術管用,「真是狼狽啊,讓你見笑了。」
「不說這些了,」菲利普擺擺手,直截了當地說道,「讓我們談談現在的情況吧——提豐的戰神教會出了問題,信仰污染導致你們的軍隊失控,這件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但現在看來實際情況可能和我們的判斷存在偏差,我想聽聽這部分內容。」
安德莎張了張嘴,她看著菲利普那張幾乎和她一樣年輕的面孔,卻在這張面孔背後看到了另外一個已經武裝到牙齒的帝國,她輕輕吸了口氣,在這一個呼吸內,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離開戰場。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如同整理戎裝,隨後慢慢開口道:「確實如你所說,某種精神領域的『瘟疫』正在我們的士兵之間蔓延,甚至一部分軍官也受到了影響——之前的鐵河騎士團就是這種精神瘟疫的犧牲品。但這種『污染』的蔓延仍然是有限的——並非所有提豐軍人都是戰神的信徒。」
菲利普看著安德莎的眼睛,片刻之後才沉聲說道:「看樣子你對這場神災有自己的判斷——但你知道麼,我們收到了來自奧爾德南的宣戰公告,那是直接從黑曜石宮傳出來的。」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這給了我們一個非常糟糕的信號——不管那公告是真是假,情況都非常不容樂觀。如果那是真的,便說明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失控的神,還有你們的那位皇帝陛下,如果是假的……那情況對你們而言可就更糟了。」
他話音落下,安德莎才輕輕開口:「……是的,我知道,前不久才知道的。」
說著,她臉上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作為提豐一線的指揮官,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兩國開戰的人,這確實很諷刺,不是麼?」
菲利普略作思索,點了點頭:「所以那宣戰公告果然有問題,那麼提豐境內的『神災』也就更不樂觀了,你是這個意思麼?」
安德莎卻搖了搖頭:「不,我並不認為你口中的那個『神災』已經完全失控,情況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不可挽回……」
「我需要更有說服力的證據或理由,」菲利普打斷了對方,「根據我們剛剛掌握的情況,冬狼堡在過去的數日裡其實已經處於信息隔絕的狀態,受到戰神污染的士兵們切斷了這座要塞內外的一切聯繫——在這種情況下,你對提豐局勢的判斷會變得缺乏說服力。」
安德莎用僅剩的右眼盯著菲利普的臉,她讓自己的語氣堅決起來:「我承認你前半句描述的事實,但我認為自己在這件事上仍然有發言權。
「確實,那份宣戰公告讓人非常不安,它最初的原始文件也確實是從黑曜石宮傳出來的,但這並不能證明提豐的整個軍事系統就完全被『感染』了,事實上……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在這件事中,我們使用的傳訊系統暴露出了非常嚴重的缺陷。」
「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提豐使用的傳訊塔網絡,在這個網絡中,雖然大部分的中轉收發都是由魔力機關自行完成,但在一些關鍵節點,人工干預很容易讓事情出現變數,我仔細思考了整個流程,發現裡面的漏洞很大,所以只要那些關鍵節點出了問題,哪怕僅僅是少數人員被『精神瘟疫』污染了,事情都會失去控制。」
說到這裡安德莎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針對那些關鍵環節我們制定有非常嚴格的監控、獎懲措施,但面對精神層面的污染變異,物質上的獎懲甚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