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和趙華都有個陸安不具備的能力,稍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都可以警覺醒來,發現沒事之後又可以很快入睡。
可能是在末世初期養成的習慣,現在環境好了很多,也依然沒有改過來『好』的意思是,現在沒有那麼多危險,也沒有那麼多人,世界一片寂靜。
最糟糕的是開始的那幾年,從那時活下來的人,經歷是他無法想像的,只能從徐教授的筆記里窺探一二。
有時候連續好幾天睡不著覺,困到極度,但就是睡不著,閉上眼睛便是噩夢,然後再醒來。
徐教授甚至有過把自己打昏的想法,但是露宿野外,他不能那麼做,只能守著旁邊睡覺的女兒,仰望夜空掛著的幾個月亮。
『天上六個月亮,白天只剩下五個,生活在上面的人如果拿四十倍望遠鏡觀察地面,應該可以看到許多人在地面掙扎。』
『一定有人看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和眼光,看留在陸地的人們。』
陸安那天讀到這句話時毛骨悚然,抬起頭,卻只看見灰濛濛的天空。
他也不知道徐教授寫下這句話時的心情。
按受污染程度篩選,合格的人去天上,不合格的留在地表,自生自滅。
趙華有句話說錯了,他們不是被上帝拋棄的人,而是被同類所放棄的人。
這個長臂怪還有個習慣,每天早上醒來,早先低頭念念有詞,像是在做什麼禱告。
清早,阿夏和陸安就坐在一旁,用古怪的眼神看他禱告。
「你信神仙嗎?」陸安小聲問阿夏。
「我不信,你信嗎?」阿夏反問。
「我也不信。」
陸安搖頭,雖然經歷了夏茴和末世這樣奇妙的事,卻更恰恰說明了神仙的不存在。
「神愛世人。」趙華睜開眼睛,朝他們說了一句。
「不,神如果愛你的話,就不會讓你遭受這些苦難了,你不會以為這一切災難都是你應得的吧?」
陸安收拾推車上的東西,綁好被子背在身後,然後幫阿夏也背上褥子。
趙華搖了搖頭沒說話,這是母親自小教給他的,與其說信不信,不如說是個習慣,可以讓他感受到心靈的慰籍。
雖然並沒什麼卵用該做壞事的人總會用各種辦法說服自己的內心,該做好事的人就算什麼也不信,也會遵從內心做正確的事。
神不救人。
陸安笑一聲,把繩子放在肩上,拉著推車往小鎮的方向過去。
阿夏提著柴刀跟在一旁,趙華推自行車落後幾步。
自行車的車胎早已經沒氣了,被卸下來只留一個鐵圈,現在有點微微的變形,推起來很吃力,而且噪聲有點大。
他們接近鎮子時,便把車都放到一旁,又喝幾口水,稍作休息之後,帶著武器過去。
趙華忍不住看陸安和阿夏一眼,在他認知里,這個女人很強。
曾有人說過,世界上最危險的就是女人、老人、和小孩。
當然,這句話是放在特定情況下才生效的,比如現在這種環境。
無論是身材體格還是力氣,無疑都是陸安比較強,更何況還有女人天生的體力弱勢。但是阿夏這麼瘦小的人,能活下來,遇到危險時還是動手的那個,足以說明她比一般男人要強大。
如果看到一個小孩或老人獨自在高速上朝自己過來,他絕對二話不說掉頭就跑,因為異常就是最大的危險。
思考方式不同,趙華卻下了和何清清同樣的結論,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很瘦弱的女人,遠比陸安要危險得多。
鎮子外圍破破爛爛,早已經廢棄很久,他們在周圍仔細看看,沒有發現人生活的跡象。
入鎮的路口被幾個架子堵住,早已經翻倒在地,歲月給它留下斑駁,並沒有擋住他們的腳步,三人跨過它邁進鎮裡。
首先要確定的,是這裡有沒有人居住,人的危險性與動物是不同的,人會製作陷阱,會隱藏自己的痕跡,會做各種防備措施就像鎮口的幾個架子,可以看得出來,至少在以前,鎮子上有人生活過。
鐮刀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