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能夠理解曲興業的這種緊張,這對於曲興業來說,無異於最後一搏。
贏了,他便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恢復往日榮光,可輸了,卻絕不是輸掉一場賭博那麼簡單,他輸掉的,是自己的家庭,是所有的前程,甚至,是他的這條命。
對於曲興業這種緊張萬分,石磊感同身受,因為,他這一年多來,何嘗不是如此?
甚至於,石磊只會比曲興業更有甚之,他一旦有所差池,他輸掉的又何嘗不是自己的一條命?
相比起曲興業好歹還享受過生活的點點滴滴,石磊甚至還沒來得及在他的人生中扮演另外的角色,他前二十多年的角色,僅僅只是一個父母呵護下的孩子。
而且,石磊的緊張,是伴隨他生活的每一天每一個細微的時間段的,而曲興業不過是出手那塊古董表以後才逐漸生成了這樣的緊張情緒。
又其實,石磊無路可走,他的面前沒有選擇,而曲興業的面前,其實是有選擇的。
他可以選擇放棄以往的一切,用石磊買他那塊古董表的一千萬東山再起,即便不能東山再起,他也依舊有足夠的理由活下去,並且比這個世界裡絕大多數的人們,還是要好的很多。
但他選擇了賭,因此,他的壓力,其實僅僅是來自於他自己。
而石磊,則不然。
如果把他和黑卡之間的一切視為一場持續進行的交易的話,那麼,石磊得到的是別人所無法企及的榮光,但背後,卻是午夜夢醒時的一身冷汗,他無時不刻的處於緊張的情緒當中,如果不是石磊漸漸摸索到黑卡的規律,不斷的跟黑卡討價還價,他就算不被黑卡抹殺,或許也已經心力交瘁,死於精神壓力過重。
對石磊來說,進一步是萬丈深淵,退一步則是熊熊烈火,他只能閉著眼睛,邁出去,任憑身體在萬丈深淵之中不停的跌落。
可能是因為這塊原石開窗後的表現並不是十分理想,所以圍觀者瞄了一眼之後,多數都離開了,只有少數見是石磊選中的石頭,依舊饒有興致的抱著雙手,想要看看這次石磊的「運氣」還會不會和剛才那兩塊一樣差。
這其中,包括貢達,也包括莫炳文。
開窗的表現並不十分的好,但用強光手電照射窗口處的時候,卻又能看到深處仿佛有淡淡的綠色滲出,開石的師傅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太過於小心和謹慎,而是沿著窗口的邊緣,向下淺淺的割下一刀。
出絮了……
這表示,再往下不用太深,就會出現翡翠。
開石的師傅不敢怠慢,換了一個方位又一次切下一刀。
奇了怪了,這一刀下去,明明只是切開一層表皮,可表皮之下,立刻就出現了絮狀的紋路,這意味著往下還是翡翠。
開石的師傅在這行也是多年的經驗了,他搖了搖頭,表示很奇怪,他從未遇見過類似的情況。
從窗口的表現來看,即便這塊原石里能出現翡翠,那也是芯子的部分,畢竟,從窗口只是帶著極少量的絮狀物的表現來看,這塊原石中蘊藏的翡翠,多半也只能出一些狗屎地的大路貨,也就是黔南各個旅遊名勝那些擺攤的小販用來忽悠遊客的翡翠品類。
如果不是這塊原石的個頭足夠大,沒有人會願意以八百多萬的價格將其買下。
這塊原石,個頭真的太大了,足足兩百多公斤,真要是都像這兩刀下去的表現,只要絮狀物往下的表現不是狗屎地,哪怕是個糯種,甚至是個豆種,就憑這二百多公斤的個頭兒,千萬肯定也是有人收的。
這要是再有一部分能是冰種,那就得直奔五千萬而去了。
至於玻璃種,開石的師傅是想都沒往上想的,這種表現,要是還能出玻璃種,那就真的是躺在地上撿錢了。
不過,由於這兩刀的切割都有些出乎意料,開石的師傅也不禁有些猶豫。
石磊此刻插了句嘴,道:「師傅,您直接從背面來吧,切薄點兒,我現在對這塊原石期待度很高了。」
開石的師傅覺得石磊所言也有道理,於是乎費勁的把石頭翻轉過來,又開動了齒輪,嘎吱嘎吱的切下一刀。
石屑翻飛,用水沖洗之後,又出絮狀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