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妹妹下班回家,我哆哆嗦嗦蓋著棉被在床上縮著,就聽到她在下面大廳喊:「哥,你出來一下,有人來看你了。」
我的神經一直緊繃著,心裡咯噔一下,隨口答應卻沒有下去。
我悄悄走到二樓的樓梯邊緣,偷著往下看。這一看渾身的寒意更盛。
廳里除了老媽和妹妹,還多出兩個老頭。其中一個正是村主任老雷頭。另一個面生,不認識。
妹妹喊著:「哥,有客人來了,你趕緊下來啊。」
我左思右想,躲是躲不過去,硬著頭皮也要把這關闖過去。奇怪了,老雷頭怎麼這麼快就能找到我這兒來?他是怎麼知道的?
我強忍著冷意徹骨,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跨欄背心,溜溜達達從二樓下來,到了大廳。
他們正圍著八仙桌坐著,妹妹泡了茶水。老雷頭看到我,熱情打招呼:「大侄子回來了。怎麼回村也不和你雷叔打個招呼。到底是大學生,眼界也高了。」
我哈哈笑:「雷叔,見諒啊,回來沒幾天,還沒來得及去叨擾你。」
老雷頭拉我坐在旁邊。
他和另外一個老頭中間空著座兒,我坐在他們中間。
說來也怪,一坐下我就像掉進了北極的冰海里,那個不知名的老頭身上散發著一股怪味,而且冷意十足,像是加了大碼率的冰櫃,往外嗤嗤放著寒氣。
我凍得幾乎要窒息了,意識在漸漸飄散,怕他們看出來,狠狠地咬著舌尖,憑毅力在強忍。
我看到桌旁媽媽和妹妹都嬉笑如常,可以斷定這老頭散發的冷意只有我才能感覺到。有古怪,絕對有古怪,難道他就是老雷家請來的高人?
老雷頭拉著我的手關心地說:「大侄子,思思上班時候跟同事說,說你得了怪病?渾身發冷?」
思思是我妹妹,全名叫王思思。我看了她一眼,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她說出去的。
妹妹瞪我:「哥,我這是關心你,看你在家遭罪我不心疼啊,我就得出去打聽,看看別人有什麼法子。」
我對老雷頭笑笑:「雷叔為了我還專門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我就是普通的熱傷風,現在已經好了,舒服多了。」我故意亮起肱二頭肌,做了幾個健美的姿勢。
老雷頭瞅著我,看了半天,笑眯眯說:「那就好。你們說怪不怪,我兒子雷帥前些日子也得了熱傷風,大夏天凍得直哆嗦。這病得重視啊。」
那個不知名的老頭淡淡說:「老雷,你兒子哪是熱傷風,是招了外感。」
我此刻已逼到極限,還在極力強忍,表情都僵住了。
妹妹疑惑:「什麼是招外感?」
那老頭道:「簡單說,就是中邪了。」
他這麼一說,在座的竟無人說話,一片詭異的沉默。
老頭喝著茶水道:「這是有人使壞,用的是厭術,我一打眼就看出來了。損人不利己!不管是誰做的,我奉勸那個人,儘早坦白,國家還有法律,坦白從寬呢。只要這個人主動站出來,承認自己做錯,這事就算完了,一天的雲彩就散了。這個人若是不悔改,咬著牙裝大尾巴狼,哼哼,那他就是自尋死路!」
老雷頭附和說,是這麼個理兒,都是鄉里鄉親的,事情說開就算完了。
我沒說話,心裡冷笑。
大家又閒聊了一會兒,老雷頭和那個老頭磨磨唧唧個沒完,拉著我東扯西拉就是不走。
老雷頭問我,大侄子,你不是上大學嗎,和我們家雷帥同年,應該大三了吧,還沒畢業怎麼就回來了。
我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不耐煩說:「知不知道跳級?學習好的人可以跳級。我在大學是學霸,年年考試都是全學年第一,大一的時候就自習完了大四課程,學校給我跳級,讓我早點準備考研。」
老雷頭不懂,聽得連連感嘆,誇我有出息。
妹妹瞪我:「你不吹牛能死嗎。雷叔,我哥就是提前畢業,不打算考研的,他想在咱們村鎮附近找個工作,你老認識人多,看看能不能幫著介紹介紹。」
老雷頭拍了胸脯,說這事簡單,交給他了,就憑咱大學生的學歷,鎮上的工作還不是閉著眼隨便挑。
好不容易把他們打發走,看著他
第五章 紙人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