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黑走了一段,黑暗像墨汁一樣侵襲過來,在這裡完全無法辨別前後左右的方向,像是到了一處無邊無際的宇宙空間。
我忽然聽到前面的黑暗裡有人吟詩,念的還文縐縐的,仔細去聽,竟然是吳法師的聲音。
我循著聲音過去,仔細去聽,他念的我算勉強聽懂,他念的是「我昔南遊洞迷之野,北昔乎沉默之鄉,西窮乎窈窈之室,東貫乎鴻洞之光,其下無地,其上無天……其下無地,其上無天。」
我走過去,輕聲說:「吳大師。」
黑暗中陡然亮起一團光。我嚇得頭皮發炸,吳大師的樣子全變了,他的臉色慘白,嘴歪眼斜,跟中了風差不多,整個人像是喝醉酒,搖頭晃腦背著古詩詞。
光照亮的範圍極其有限,大概也就是身前一兩米的距離,其他還是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樣子實在是嚇人,可在這裡只能靠他,我咬了咬牙,過去一把拉住他:「吳大師,是我,王強。」
吳法師停下來,緩緩轉頭看我。我心跳劇烈加速,這一瞬間緊張的都快尿了。
他突然揮出一拳,我沒有任何防備,正打在我的腮幫子上,疼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吳法師拿著手電,朝著黑暗的深處狂奔。
我急眼了,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他,如果他沒了,我會活活困死在這個鬼地方。就算吳法師瘋了,但他手裡的手電還好用。
這時候別怪我自私,在現在極度危險的環境裡,我的思路反而更加清晰,結論就是,跟上吳法師有活的可能,自己落單必死無疑!
我從地上爬起來,跟著黑暗裡的這團光跑過去。吳法師速度不算快,一邊跑一邊吟詩,不停狂笑,完全就是個瘋子。到後來也不知跑了多遠,他不吟詩了,開始高一聲低一聲叫著,「啊,啊,嗷,嗷」的,像是被誰強暴了似的。
他突然停下來,用光照著地上什麼東西,這時候我也跑到了,往那一看,差點吐了。
地上有一隻鮮血淋淋的死狗,脖子豁出一個大口子,血都幹了。吳法師狂叫的聲音小了,正圍著這隻狗轉圈。我忍著強烈的臭味,蹲在地上看。這隻狗死了有幾天,時間絕不長,脖子處的傷口無法描述,不像是刀砍,要讓我來看,到有點像被什麼猛獸撕咬的。
吳法師繼續往前走著,速度慢了很多,我不擔心他突然跑了,就跟在後面。他走著走著身子一歪,像是在躲什麼。順著光看過去,這一看我差點吐了,地上又躺著兩隻死狗,身上都是血,死狀和先前的差不多,脖子上豁出一個大口子。
又向前走了一段,吳法師像是小孩一樣,咿咿呀呀叫著,手不停指著前方。
前面一片黑暗,誰知道是什麼東西,我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我來到他身邊說:「能不能把手電給我用用?」
吳法師倒是沒猶豫,把手電塞給我,指著前面像是特別害怕的樣子。
我擦擦汗,小心翼翼往前,手電照著前面的亮。
這一照亮,出現了前面的東西,我站在原地呆呆看著,已經在極度恐懼中超越了恐懼本身,整個人傻在那。
黑暗的前方拉著一條線,應該是封鎖線,不讓人進去。隨著光亮的游移,能看出不同的三個方向也拉著三條線,這些線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封著裡面。這還不算恐怖的,恐怖的是,這些線上掛著很多東西,有三角形的旗幟,上面繡著盤膝打坐的佛像,背景是屍山血海。除了這些旗幟外,還掛著很多顆人頭,應該都是小孩的,腦袋很小,似乎是把頭髮栓在繩上,就在那滴溜噹啷,左右晃動。
封閉的四條線上都掛著人頭,少說能有幾十個。
我都嚇傻了,這裡如果是阿贊汶洛的修行之地,那他得殺多少孩子,才能布置出這麼個地方。
我像是中了邪一樣,慢慢朝著那封閉的區域走過去,光斑落在其中掛著的一個孩子頭上,能看出這孩子大概有七八歲,是個小女孩,緊閉雙眼,腦袋輕輕晃動著,似乎有看不見的風在吹。
我已經嚇得不知道害怕了,像是木偶機械一般。突然間,我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了,難道這塊封閉的區域,是結界?
我打著手電往裡照,黑暗的光斑中,能看到裡面全是死狗,一條接著一條。
這時,吳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