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漸漸熄滅,木頭人燒成了黑炭,彭宗梁哀傷地看著殘骸。
他走到走陰婆婆面前,一隻手抓住婆婆的頭髮,另一隻手裡多出一把寬背砍山刀,以極快的速度在婆婆的脖子上一抹,走陰婆婆的人頭分離,身子一栽歪摔在地上,腔子裡卻沒有血出來。
人頭在彭宗梁的手裡前後晃動著,情景很是可怖。
我和錢明文躺在地上,偷眼去看,嚇得不敢出聲。彭宗梁哪還有一點秀才的樣子,簡直是殺人狂魔。
他提著刀慢慢走到侯廠長面前,看那意思還想殺侯廠長。走陰婆婆其實已經死了,被梟首,不至於那麼觸目驚心。可侯廠長還活著,這性質就變了。
彭宗梁臉色蒼白,眼神深邃,整個人像是從廢墟走出來的倖存者。他慢慢舉起刀,對準侯廠長就要砍下去。我躺在地上,飽受良心煎熬,想管吧沒這麼個能耐,不管吧,眼睜睜看著一個活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卻裝的無動於衷,這簡直太拷問良心了。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我和彭宗梁勉強也算同窗,一個房間住著,上下鋪的兄弟,平時處的還算不錯,關鍵時候他不至於連我都殺吧。
我也是抱著一絲僥倖,翻身坐起來。錢明文就在旁邊躺著,看我這麼做,眼珠子瞪圓了,偷著拉我,焦急地說:「兄弟,兄弟,你幹嘛啊……」
既然已經起來了,我索性甩開了錢明文,走到彭宗梁的身後。彭宗梁舉起刀正要砍向昏迷的廠長,聽到了聲音,並沒有回頭,忽然說道:「王強,是你。」
「秀才,」我喉頭動了動:「沒想到是你。」
「是我什麼?」彭宗梁平靜地說。
「你就是藏在廠子裡的道法中人,黑缸和魘術木人都是你埋的。」我說:「也是,其實你早就露出破綻,我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而已。」
「什麼破綻?」彭宗梁問。
「第一個破綻是黑水缸里的木頭人,它長得和我很像,而咱們兩個也很像。很多人說木頭人像我,他們沒想到的是,還有一個你,也很像這木頭人。」我說。
彭宗梁站起來,轉過頭看我:「還有呢?」
「最大的漏洞就是我的隨身舍利子被人破壞,淋了百家尿。我思想前後,誰也不會有這個機會,只有你。我們在一個寢室住著,晚上我睡著之後,你大可以來做這件事。」我看著他。
彭宗梁笑:「是啊,我一看你的舍利子,就知道此物非是凡品,怕它日後給我搗亂,所以先行一步破壞。王強,你不會怨我吧。」
「其實我早已經防範,那天焦經理碰我,舍利子灼熱,它警示的不是焦經理,而是你!」我說:「但是,有件事我很奇怪。」
彭宗梁道:「你說吧,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我說:「第一次走陰婆婆出魂,應該是你拘了她的魂吧?你早已知道我們要來挖缸,為什麼不提前阻止,反而到大火燒毀,事無挽回之時才出現?」
彭宗梁搖搖頭:「第一次拘魂我並不知曉,拘這個老女人魂的是木頭分身。這分身也是有靈智所在,會自行保護自己。等到它燒毀的時候,我才在睡夢中驚醒,知道壞事了。」
「分身燒了,對你有什麼影響?」我問。
彭宗梁嘆口氣:「它若是被其他手段毀掉,我都無所謂,它就是為我擋災的。可偏偏這個老女人請來了來自陰間的地獄之火!這麼一燒,至少毀了我十年的道行,人生有幾個可用的十年?!還有最重要的,我在這裡露了相,不能再藏身下去,恐怕要遠走他鄉另尋去處,你說這老女人可不可惡。」
他提起走陰婆婆的腦袋:「等回去我會招魂,把老太太的陰魂囚在她的腦袋裡,然後我會用各種黑巫法施加其上,讓她永世墮落我所建的地獄裡,不得超生!」
我聽得渾身發冷。就在這時,錢明文發出「嘶」的一聲輕吸,他那是嚇的。
彭宗梁道:「還有一位朋友是清醒的,請現身吧。」
錢明文還在裝死,彭宗梁道:「我這人最恨別人撒謊。現在現身,我能放你一條生路,如果晚了,就沒得商量。」
錢明文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噗通」一聲跪在彭宗梁面前,帶著哭音:「大俠,好漢,你當個屁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今天發生的
第五十八章 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