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希斯聽得呆住,杜迪安的這番話對他的衝擊力很大,雖然聽上去有點像歪理,但他卻無法從裡面找到可以反駁的錯誤。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清醒過來,立刻反擊道:「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如今已經算是外壁區的統治者,玩弄權勢,自然誇讚『虛偽』。」
杜迪安搖頭,道:「我這不是誇讚,只是我個人的看法,雖然說了這麼多,但我並不覺得虛偽就比真小人好,事實上對我而言,這兩種人,我都一樣看待,並不覺得哪個更討厭,因為虛偽的人在我面前,我有慧眼能看破他的虛偽,真小人在我面前,我有力量能夠鎮住他的邪惡!」
盧希斯冷聲道:「這兩種人無論是哪一種,都是蛀蟲一樣的存在,按照你的說法,虛偽的人比起真小人,對巨壁的治安更好,至少人們懂得維護臉面,不會當場在大街上殺人,或是做出出格的事情,但這種人背後耍陰刀,貪婪而隱蔽,如果是為官,便會滋生**,如果是為友,卻會背後插刀,簡直是披著人皮的禽獸!」
「沒錯,所以需要一雙慧眼。」杜迪安淡然道:「如果你自己識人不當,卻怪別人騙了你,那只能說你活該!」
盧希斯搖頭,道:「誰能都像你一樣,對任何人都防備呢?再說了,人心複雜,要看清一個人何其困難,尤其是對於善良的人而言。」
「那不叫善良,那只是懶得動腦子。」杜迪安道:「世界是公平的,你少動一點腦子,就多吃一點虧。」
盧希斯微微搖頭,道:「如果所有的人懂得克制自己的本性,又不傷害其他人,既不當真小人,也不當偽君子,都像初生的嬰兒一樣純淨,那才是最好的事,也是最理想的做人狀態。」
杜迪安瞧了他一眼,感覺他快要分辨出虛偽和真君子的區別了。說到這裡,他不得不感謝華夏的老祖宗留下的瑰寶,他所講的虛偽,其中有一半是故意忽略了「禮」的部分,來蠱惑此人。正如他上面所說,人人都是虛偽,而大多數人所痛恨的虛偽,是指借用虛偽來作惡。
而另一種正面的,善意的虛偽,叫做禮!
這兩種有天壤之別,簡單來說,善良的虛偽才是「做人」這個過程中最主要學的事。
「兩種人都不當,也不能當一個純淨的人。」杜迪安開口,反駁了盧希斯的話,道:「純淨就意味著空白,嬰兒並不能算是『人』,如果活了很多年,反過來嚮往當一個嬰兒,那跟白活了有什麼區別?」
盧希斯沒想到杜迪安連這樣的事都想反駁,立刻道:「以前有個畫家曾跟我說,人從出生就是一張白紙,歲月在上面塗抹了顏料,所以人會生老病死,因為這張紙已經塗滿了,甚至是畫爛了,無法再下筆了,所以不得不死!而死亡是神給予生命最大的懲罰,是一種宣判,同樣也是一種告誡!」
「如果人能夠活的輕鬆一點,善良一點,這張生命的畫作就不會那麼糟糕難看了。」
杜迪安淡然道:「生老病死如果是神的懲罰,那麼求生就是人跟神的抗爭!照你的話說,沒有那麼多雜念,輕鬆一點的活著,自己生命的白紙上就不會那麼快塗滿?在我看來,恰恰相反,你這只是很隨便的活著,認命了,把自己的命交給神來抉擇,讓你活多久,你就活多久。」
「而那些想法多的人,塗抹得多的人,只是想要活的更好,活的更精彩,他們在抗爭,而你在認命,將頭懸在神的刀刃下,任由他斬下。」
盧希斯愣了愣,沒想到杜迪安連這種事都能找到反駁的,他忍不住道:「難道你覺得善良也是一種錯誤嗎?!」
如果杜迪安承認,他會覺得可笑,因為這是他信念的根源,無法動搖,同時也就意味著杜迪安先前說的話,他都可以置之不理,當作歪理。
杜迪安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什麼是善良?」
這一問,盧希斯再次怔住,但很快反應過來,立刻道:「這個問題,我想三歲小孩都知道吧。」
「三歲小孩知道的,又是誰告訴的?」杜迪安再問。
盧希斯臉色微變,意識到這個問題沒那麼簡單回答,心中飛快思索一下,才道:「我們修道院一直以來所做的事,都是偏向於善的,當然了,雖然也做過壞事,殺過人,但你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