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心,哀求的看著媽媽,媽媽始終站在爸爸背後,她矮小佝僂的身影,被爸爸完全擋住了,自始至終,她什麼反應也沒有,甚至連眼神也沒有給我。
我完全死心,聽著家裡的男人們在熱烈的討論著我能給家裡掙多少錢,心裡冒出一陣陣的寒意。
大哥說,「艷艷長這麼漂亮,就是年紀大了,已經十八了,做不了幾年,所以要趁著還能做,多掙些錢。」
二哥說,「怕什麼?三姨都四十多了,聽說還在做呢。就是很便宜,一次才一二十塊錢。」
而爸爸吧嗒吧嗒的抽著旱菸,咧著嘴笑著,露出滿口被旱菸熏黃的參差不齊的牙齒,額頭上的褶子笑成了溝壑。
這就是我的親人!和我血濃於水的親人!
姐姐剛下葬,屍骨未寒,他們就以一種極其醜惡齷齪的嘴臉,在謀劃著把我推入火坑,他們甚至沒有想過要避開我商量,就那麼大刺刺的討論著,臉上露出狂熱的表情,讓我脊背發涼。
難道他們沒想過,因為他們的貪婪,已經害死一個女兒,一個妹妹了嗎?難道他們還想害死另一個?
我不想走姐姐的路,那是一條黑暗得徹底,看不見一點光明的絕路。
姐姐跟著三姨離開時,才十六歲,她出賣自己拼命掙錢,就算染上髒病,也不管不顧,偷偷藏下錢給我讀書,不是為了讓我走她的老路的。
她用她的青春,她的身體,甚至她的命,給我砸出一條路來,她想讓我考上大學,離開這裡,她想讓我做一個有本事的人。
這條路上的每一顆石子,每一捧沙子,都浸滿了姐姐的血淚,無論多艱辛,我都要走下去,我不能讓九泉之下的她,不得安息。
可是怎麼走下去,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我只知道,我沒辦法再呆下去,聽著爸爸和哥哥們熱火朝天的討論怎麼拿我去賣錢,怎麼賣更多的錢。
我偷偷溜回房間,拿了書本,從後院溜了出去。
誰知剛出去,就看見媽媽站在院子裡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我呆住了。
害怕被人看見,我特地避開了堂屋,繞了個彎,溜到後院,沒想到還是被媽媽撞見了。
我和媽媽就那麼隔著幾米的距離,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開口說話,我想拔腿就跑,可是卻挪不開腳步,我害怕媽媽突然大叫。
正在此時,堂屋裡傳來爸爸的叫罵聲,「臭娘們死哪去了?還不滾去做飯,老子快餓死了!再磨磨蹭蹭的,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緊張的看著媽媽,生怕她大聲叫爸爸來抓我回去。
可是,她什麼也沒做,她只是看著我,長滿褶子的又瘦又黑的臉上毫無表情,那雙渾濁蒼老的眼,灰濛濛的,沒有波瀾,也沒有光亮。
她看了我幾分鐘,慢慢的低下頭去,沉默著轉身往廚房走去,背影佝僂,她生養了六個孩子,死了兩個,生活的艱辛,早已壓彎了她的腰。
她在這個家裡,一直如隱形人一樣,無論什麼場合,永遠沉默的低著頭站在爸爸後面,像爸爸的影子,更像爸爸的奴僕。
一直到她進了廚房,也沒聽見她叫爸爸來抓我。
我眼眶一熱,也許媽媽的心裡,也是有我們三個女兒的,她或許是被爸爸打怕了,害怕被爸爸趕出去,才一直冷漠的旁觀,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也許姐姐的死,她也很難過,只是沒有表露出來。
我離開家,頭也不回的往村口的山路跑去,我們的村子在大山里,只有一條曲折狹窄的山路通到外面。
這條山路有七八里長,我就這麼一直往前跑,不敢停下休息,害怕一停下來,爸爸和哥哥們就追上來,把我抓回去。
直到坐上開往鎮上的公交車,我才鬆了口氣,擦拭著臉上的汗,到了鎮上,我轉車去了縣城。
回到學校宿舍時,已經快上晚自習了,我來不及吃飯,就去了教室。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同桌李紅,和一群女生圍在一起說著什麼,女生們不時發出驚呼。
看見我,女生們不約而同的投來鄙夷的眼神,四散開來,我回到座位,李紅的臉色有些古怪,她把凳子挪得離我更遠,好像我是什麼吃人的怪獸。
我
第2章髒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