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山位於群島一隅,山勢縱橫,形如蒼龍臥海,雖比不得蜀地盤虬險峰,亦不如天山龍脈奇峻,卻也算得上是連綿纏亘,氣象萬千,山群不知有幾百里許。
楊桓不想同算天機落於一處,早已悄悄將念雪替換回身邊操控舵杆。熱氣球燒盡了燃料,縫製在一起的駱駝皮逐漸乾癟下來,再也難以承載吊籃中三人的重量,呼嘯著掠過海面群島,朝不遠處山峰斜紮下去。
楊桓奮力操控舵杆,螺旋槳葉帶起的大股氣流勉強能支撐熱氣球滑行,不至於直接掉落下去。眼見吊籃划過一座矮山,即將撞上前方一座高插入雲的山崖,楊桓突然指著嚇得面色蒼白的算天機背後吼道:「有人果奔!」
算天機有恐高的毛病,此時身體緊緊靠在吊籃邊緣,十指死死扣進木板之中,須臾不敢鬆手,耳畔不斷傳來降落時帶起的呼呼風聲,倉促間沒聽清楊桓喊的是什麼,下意識的回頭朝楊桓所指的方向看去。
楊桓等的便是這個機會,當即將念雪環抱在懷中,用早已悄悄藏在身上的一截繩索,將二人的身體草草繞在一起,咬牙望下便跳。
楊桓明知如果安然落地的話,自己落在算天機的手裡,終究難逃一死,說不得還要連累念雪丟了性命。此時行險一搏,至半空中跳落,雖然十有**會摔得粉身碎骨,畢竟還能留有一線生機。
楊桓不敢在海面上跳下去,因為算天機定會跟了下來,還是難逃掌握,所以楊桓始終在等待一個這樣的時機,一旦抓住,便不再猶豫的縱身一躍,瞬間抱著念雪朝一座深谷中墜落下去。
念雪駭得緊緊閉上眼睛,挽在腦後的髮髻已經鬆散開來,下墜時帶起的氣流刀割一般撲面而來。念雪緊抱住楊桓的腰背,俏臉貼在楊桓的胸膛上,耳畔聞得楊桓的心臟劇烈跳動,一時居然想到:「我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沒想到我居然會和這個可惡的傢伙死在一起,不知道父王會不會哭得吃不下東西去,我豢養的那兩隻波斯貓兒,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會帶他們出去玩耍……」
念雪也沒有意料到,死亡原來並不可怕,臨死之前還會興出這麼多古怪的念頭。念雪下墜了幾個瞬息的功夫,卻覺得如同過了許多年一樣漫長,仿佛掉進了無底深淵,永遠不會落到盡頭。
楊桓卻無法向念雪一樣閉起眼睛認命,勉強敵住快速下落帶起的烈風,努力睜大雙眼,雙腳踢騰著調整下落的姿勢。望見下面一片鬱鬱蔥蔥的密林,楊桓已經能夠感覺到森林蒸騰而出的濕潤氣息,待得即將摔在一棵參天巨木的樹冠之上時,楊桓猛一發力,將二人的身體翻轉過來,變成楊桓在下念雪在上。
楊桓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弓起脊背,轟然砸斷了巨木重重枝幹,減緩了下墜了力道,甚至連一點痛楚都沒有感覺到,楊桓便已經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楊桓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感覺到面上一涼,緩緩張開雙眼,只見頭頂是傘蓋般的樹木枝葉,明朗的月光在枝葉間透射下稀疏的光線,在地上投射出斑駁月影。一片樹葉上凝聚的霧氣,沿著脈絡遊走,凝結成水滴從葉尖滴落,一滴一滴落在楊桓臉上。
楊桓渾身骨痛欲裂,嘗試著動了動身體,卻絲毫不能指揮肢體有所動作,只好張開嘴接住樹葉上滴落的水滴,稍稍浸潤乾裂的嘴唇和火燒般的喉嚨。將養了半天力氣,楊桓總算從地上坐了起來,心裡暗道一聲僥倖,沒想到從那樣高的地方落下來,居然還能留下一條小命,看來是普陀山的佛爺爺終於開眼了。
其實楊桓重重砸在地上的時候,全身骨骼幾乎盡斷,內腑受傷亦十分嚴重,只是強悍的身體修復能力再次救了楊桓一命,不知不覺間自行生長連接了斷骨,內臟破損處也飛快癒合,生出新肉,雖不至於立刻可以活蹦亂跳,一條命總算是保全了下來。
地上滿是被楊桓砸斷的樹枝,楊桓從中挑選了一根粗細差不多合適的,分枝和葉片也沒有力氣削去,便拄在手中充作拐杖,費力直起身來,一步一挪的尋找起念雪的蹤跡來。
楊桓手中拎著那條斷繩,斷定念雪一定就在附近。楊桓還清晰的記得,即將落地之時,楊桓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念雪,既然自己傷勢不重,念雪應該也不會香消玉殞,於是打起精神,剛喊了一聲念雪的名字,便牽動內腑傷口,傳來一陣難以抵擋的劇痛。
楊桓不敢放
103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