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會議室。
此時只剩下了格爾一個人。
黃昏的夕陽透過窗子闖入了屋內,從側面擁抱著格爾,使得格爾半個身子徜徉在金燦燦的河流中,另外一半則被黑暗籠罩,濃郁而深沉。
格爾的面前是一份薄薄的文件,但他沒有翻看,他的腦中還在思考法耶力諾離開時留下的那句話。
「我們彼此清楚,我們都是同樣的人,永遠不會甘心於平靜的生活,要不要加入,一切就交給你的心來決定……」
回憶開始慢慢流轉,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那一幕幕的畫面在眼前不斷變換著,有重生時的迷茫、力量提升時欣喜、瀕臨絕境中的不甘,遭遇背叛時的憤怒,可令他最深刻的還是那一個個親手挽殺敵人的快意,但似乎這已經走到盡頭,他所一開始為了自己找的目標——維護科爾本森家族的延續已經達成了。就算以後什麼也不做,科爾本森家也能隨著科納塔斯的存在而延續著,這個目標可以說是完美的完成了,可以說餘下的時間都可以讓他盡情的享受生活了。
但為什麼依舊有些不甘心?
這種疑惑當格爾從冬暮堡啟程時就產生了,一直在困擾著他,否則他關於月亮灣酒店的事絕不會這樣就輕輕放下。
說到底,格爾的本質只是一個士兵,一個在高度集權體制下培養出來的戰鬥兵器,自我意識完全被集體所同化,強烈的個人目標這種東西在他來到這個世界前並不存在。雖然重生後受到了這具身體原本意識的影響而好轉了很多,但之後也只是外部的環境在不停的推動他繼續向前走,至於長遠的將來,抱歉,他沒有想過也不會去想。
而此時法耶力諾王子的邀請就像是給已經住進了一個籠子,雖然安全卻處處受困的格爾開了一扇門。
……
半小時前。
「加入鋼鐵兄弟會?什麼意思,我不是已經加入了嗎?」格爾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青銅製的鋼鐵兄弟會徽章,有些疑惑。
「之前你只不過是一個預備會員,擁有福利但並不擁有權利,畢竟每一個加入的人都必須經過長時間的考察期,審批環節也很多,不過你本來就是我們重點關注的新人,所以將你先納入組織,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就能正式加入。而你這次在約伯那郡的表現實在是太驚艷了,你的考察流程已經提前結束,你的評價被評為完美,現在我鄭重的重新邀請你,成為和我並肩而戰的夥伴。」法耶力諾王子表情肅穆,坐在椅子上的身體微微前傾,顯示其特有的壓迫力。
「理由。」格爾垂著頭,把臉隱藏在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聲音低沉。
「外面的那些普通人你接觸過吧,你在他們中有沒有感覺自己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給綁住了,總是不能自由暢快的呼吸?」法耶力諾王子放鬆的讓身體向後,靠在椅子背上,露出了一絲自信的微笑。
沉默,良久,格爾的聲音才再度出現:「是的。」
「這就對了,我們本身就不是普通人,也不可能再做回普通人了,他們的世界對我們而言只是一個牢籠,擁有超過常人的力量卻被要求弱小的生活中,這本來就是一種殘忍。」
「普通人的世界對我是一個囚籠,但加入你們何嘗不是另一個囚籠呢?又有什麼區別?」
「有,你可以獲得掌控你命運的機會。」
「掌控自己的命運?」格爾抬起一直用來持刀的右手,觀察。手掌白皙纖細,用這隻手握著刀就能掌控別人的命運,那麼是否能掌控住自己的呢?
過了十多分鐘,原本冒著熱氣的茶已經冷了下來,最後一絲熱量帶來的白霧也在夕陽的光線下慢慢消散。
「你考慮下吧,考慮好了就來找我。」
法耶力諾王子離開了,留下了一份文件和一個金屬銘牌。
……
夕陽終於沉了下去,室內的最後一點光線也就此消散,格爾完全沒入了黑暗之中。
哚哚!
此時,房門被敲響。
「進來!」
房門打開,是索菲婭,她捧著一盞點燃了的油燈,油燈散發的光溫和而強韌,將室內的黑暗全部驅散,格爾再次回到了光明之中。
第五十四章 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