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下城區,天色昏暗,落日的餘輝在這裡僅剩下暗淡的天光,不足以照亮街道。
於是,照明的工作,就落到了兩邊的街燈,以及各種店招的身上。
隨處丟棄著易拉罐和傳單的路面上,奇裝異服的人來來往往,他們或三五成群,或獨自行走。
商店裡強勁的電子音樂、過往車輛的喇叭,以及人們或大聲或細語的交談,使得街道上聲音鼎沸,震耳欲聾。
披著一件斗篷的天陽,從一條昏暗的巷子裡走出來,驚跑了幾隻流狼貓狗,經過幾個蹲在巷口臉色陰沉的無業游民身邊,進入大街。
少年的頭頂,是巨大的,且充滿曖昧暗示的招牌,在閃爍的霓虹燈下,拼命向過往的路人輸出著某些方面的聯想。
再加上附近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甚至稱得上暴露的女郎招引下,不時有路過的男性跟著這些女郎走進昏暗的巷子裡,或是閃爍著冷色調燈光的屋子中。
前方突然響起驚呼的怒罵,有人影快速衝過大街,並且響起了槍聲,驚住了路人。
不過很快,街道又恢復如常,大家已經將剛才發生的事情拋諸腦後。
下城區的人,都是很健忘的。
天陽走過這條大街,輕車熟路,來到集合的倉庫。
這次,他來得很早。
除了流光外,其它人還沒抵達。
倉庫里點著蠟燭,流光盤坐在一個木箱上,端著盤子,裡面滿盛食物,旁邊放著一個高腳杯,杯中注滿美酒。
他正在享用晚餐。
「來得可真早。」
看到天陽,流光跳下木箱,端起酒杯:「來一杯嗎?我剛倒的,還沒有喝。」
天陽搖頭,他謹記著鬼面的人設,並不多話,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情緒內斂,氣息內斂,如同一道陰影,把自己丟進無人且陰暗的角落裡。
流光聳聳肩,沒有勉強,繼續消滅著自己的晚餐。
「鬼面,你是哪裡人。嗯,我拿到的資料,僅有你的相片,以及『冷淡孤僻』這樣的簡短評語。」
流光說著,喝了口酒:「味道還不錯,就下城區而言,這應該是我能夠弄得到,最好的酒了。」
陰暗的角落裡,天陽視線低垂,這樣流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少年放飛思緒。
流光不知道鬼面的資料,所以我才那麼容易混進來,且沒有引起他的懷疑。
不過,也有可能,他是在試探我。
天陽很快做出決定,他在斗篷中無聲形成霧鬼戰刀,用它在地面上划動。
雖然文字是反著的,不過流光還是輕鬆地讀了出來:「我不想談及過去?」
「嗯,明白明白。我們這種人,過去總是有那麼一些不想提及的回憶。」
流光輕輕給自己腦袋敲了一下:「原諒我問了這麼蠢的問題。」
「什麼問題,我能聽聽嗎?」
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是劍風,這個散漫的男人今天沒有提著酒壺。
他的長劍依舊扛在肩上,衣服依舊松松跨跨,眼神惺松像是剛醒過來,正一手扛劍,一手摸著下巴。
流光呵呵回答:「沒什麼,我問及鬼面的過去,而他不願提及。」
「鬼面來了?我怎麼沒感覺到他,我還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達的。」
在流光的提醒下,劍風才發現角落裡的天陽。
「還真的在啊,你是怎麼辦到的,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氣息。真可怕,你這傢伙是天生的刺客吧。」
劍風很吵鬧,並且他本人習慣如此,同時沒有一點打擾別人的自覺,他很自然地就朝天陽走了過去。
然後他就被一截狹長的刀尖制止。
「真是冷淡的傢伙。」
劍風搖著腦袋,退了回來,自己揀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鐵獅和黑瞳陸續到達,而這時,流光的晚餐也吃完了。他簡單地收拾了下餐具,把剩下的酒喝光,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地丟進倉庫後的垃圾箱裡,用餐巾擦拭了嘴巴,才拿出了幾塊電子板,分別遞給天陽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