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這死胖子嘴裡肯定沒什麼好話,趕緊用手捂著他嘴,小聲說你特麼能不能閉嘴,這裡是別人的家,輪得到你來教一個堂堂的考古學教授做人啊?
我這輩子就吃了沒文化的虧,所以對正經的讀書人相當客氣,像何教授這樣的,整個西南也找不出幾個,必要的尊敬還是得有的。
陳芸也些疑惑,端著茶杯又放下了,對站在一邊的劉伯說道,「何教授在家嗎,為什麼一直沒有看見他?」劉伯說哦,你們來晚了,我剛才就想告訴你們,何教授昨天下鄉去了,聽說是李家屯連下了三天暴雨,把一條河道沖毀了,有人在河道里發現了寶貝,然後通報上來,何教授就帶著一幫徒子徒孫去了現場。
沒在家,你怎麼不早說?
我心裡對著老頭不太高興,要不是為了拜訪何教授,我們大老遠來著地方又是為哪般?知道何教授沒在家怎麼不早說。
我心裡還在嘀咕,陳芸已經站起來,對劉伯說既然是這樣,我們就先不打擾了,您先忙著,我們還有事想儘快找到何教授。
劉伯說哎呀,小陳你別這麼急著走啊,這家裡空蕩蕩的,就住著我一個孤寡老頭子,老爺一走我就沒人說話了,你不如留下來陪我聊聊天。
葛壯瞎客氣,說老爺子,不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忙,這就走,時間耽擱不起。
劉伯說啥?我年紀大了耳背,你大聲點。
葛壯又湊到他耳邊重複了一聲,說我們還有正事要辦,沒工夫跟你瞎耽誤,您老自己個兒歇著吧!
劉伯說哦,你們要坐飛機啊?那行,不耽誤你們了,快去吧。
葛壯回過頭,小聲說,「這老頭都聾成這樣了,何教授怎麼不換個管家?」他話剛講完,劉伯就在葛壯猴腦瓜頂上拍了一下,氣鼓鼓地說,你這年輕人,說誰聾呢?
得,還是個間歇性耳聾。說好話時聽不見,壞話卻一個字都不能落下。
從何教授家出來,我們重新上了汽車,陳芸對這邊路況不太熟悉,走走停停,向人打聽李家屯在哪兒。路上問了幾個過路人,都說那地方遠著呢,關鍵是路不好走,這都下午了,可能趕到時已經天黑了。
陳芸把車開進了加油站,加滿汽油之後又拎出了幾個油箱,全都給灌滿了塞進後備箱裡,一行人整裝待發,朝著打聽出來的道上浩浩蕩蕩地行駛過去。
遂寧屬於重慶和四川的臨界點,也是西南方比較重要的中轉站之一,不過2001年那會兒,道路設施還不怎麼完善,陳芸開車先下了告訴,之後就拐進了一條泥濘的鄉土小道,前幾天剛下過暴雨,頭頂著烈日,馬路上確實泥濘不堪,一路走走停停,不小心開進溝里好幾回,都靠我和葛壯下去推著車走。
路況比想像中要複雜許多,巴渝交接,這地方到處都是盆地和盤山道,如同蛇道般蜿蜒進群山,路面荒涼,繞不盡的黃泥巴老路。陳芸是個女司機,感覺她走進了駕駛室四肢就不怎麼協調,葛壯幾次提出來,要換成自己來開。我趕緊讓他打住,寧可開慢點,讓陳芸這個女司機上路,都不能把車交給胖子。
就這麼一走一停,沒等趕到地方,天就已經黑了。天黑之後路況變得更加複雜,十里荒山,道路兩旁都是延綿的樹林,將道路徹底遮掩,這窮山惡水的,連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眼看天變得越來越黑,陳芸只好打開了大燈,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夜半驅車行駛在群山之間,莫名的就有一種驚悚的感覺,除了打車燈還能照出幾十米的荒野道路,車窗外一片漆黑,基本什麼都瞧不見,偶有山風吹過,晃動著叢林深處的書影晃動,就跟群魔張牙舞爪似得,搞得人心中很不安寧。
我見前面的路況實在太複雜了,便提醒陳芸把車速放緩一點,咱們不急著趕路,千萬別把車子開進水溝里去了。
陳芸說這個地方的確是太荒了,你們打聽道路的時候到底確認過了沒有?沿著這條路走到底能不能走到李家屯?
我說不知道,問路的人是胖子,出了什麼問題你怪他好了。葛壯不樂意了,說小南瓜你大爺的,出了事就把責任推給我了?早知道出發前先打個電話給老鍾了,他開車技術好,是好司機了,這種路面肯定難不住他。
越往山區里走,沿途越是荒涼,除了盤山道,連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