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鍊突然炸開被封堵的石塔,出現在這裡,讓我們所有人都很不適應。他手上還抓著一根,被濃煙中飄出去的石灰粉嗆得不停咳嗽,跳腳說你們特麼的趕快啊,找死也得看地方。
「走!」我抓著二爺的胳膊,強行把人拎起來,背上的陳芸早已昏迷了,像條蛇一樣在我肩上滑來滑去,我對葛壯大喊,「快把陳芸抱過去,離開這兒!」
轟隆隆!
碗口大的亂石塌陷,緊接著陷落下無數的生石灰,白色的石灰飄成粉末狀,很密集的一層,洋洋灑灑地落下來。我們再也待不下了,大金鍊用炸開石塔,也讓石塔坍塌的趨勢加快,頭上大片裂紋蔓延,到處都是垮塌下來的巨石。
我被無數亂石砸中,頭頂到處是青包,顧不上疼,撒腿就拽著二爺往外跑,跑出五六米,後背「咔咔」的響聲卻變得更加急促,我猛回頭,看見黑曜石棺已經落地了,棺槨砸在地上,砰然炸裂,女屍居然又坐了起來,猩紅的目光好像被血洗過一樣,瞪著我,那眼神深處滿含著怨毒和詛咒。
我和女屍四目相對,心就像被巨石砸中了一下,頭皮發麻,渾身寒毛全都炸起,千年的老粽子,到底有多可怕?
女屍將細長的爪子盤在石棺表面,支撐起身子,直立起來,尖銳的爪子好像塗了一層油,劃在石棺表面,居然劃出了一竄轍痕,猙獰觸目。可隨後那石塔上也砸下來一塊巨石,幾百斤的重量集中在女屍身上,「咔擦」一聲,女屍上半身折了,被巨石狠狠壓在了下面。
「走吧,這裡要塌了,女屍出不來的!」閻王殿前走了一圈,二爺來了精神,將我往前一推,一行人跌跌撞撞朝著洞口狂奔而去。
石塔坍塌,到處都是潑雨般的滾石,我們無處可藏,只有大金鍊炸開的缺口才是唯一的逃生通道,空氣中瀰漫的石灰還在擴散,到處飄著,我跑得越急,呼吸也越發急促,吸了不少石灰粉在肺里,感覺整個胸腔都快要燃燒了。
大家都是一個樣,邊跑邊咳嗽,嗆出了不少血,眼看那洞口盡在咫尺,我率先推了葛壯一把,讓他扛著陳芸先出去,轉身又要去抓二爺,可頭上一塊半人高的石板忽然炸裂,從牆壁中剝落罩向我的頭頂。
「當心!」二爺紅著眼珠子,瘋狂衝上前推我,我腳下踉蹌,後退了半米,剛好躲開那巨石,陷落的石板卻砸中了二爺的雙腳,他小腿齊根折斷,被死死壓在了石頭下面。
「二爺!」我大喊,蹲下去拽他,可石板太厚,至少好幾百斤的重量,死死壓著二爺,根本沒法動彈。
我拽了幾次都沒辦法將二爺拉出來,心中一狠,咬牙握住了工兵鏟,站起來對著二爺的雙腳就要鏟下去,壯士斷腕,這是唯一能保命的法子。
「不要,你快走!」倒在灰塵中的二爺把頭抬起來,五官都疼歪了,老臉上的皮皺成了樹根,他不知道承受著多大的痛苦,從牙縫中憋出一段話,
「帶著珠子離開,去、去找你爺爺……我不行了,就算砍了雙腳也活不了!」
我眼珠子都瞪紅了,將工兵鏟對著他身後比劃,說不行,我一定帶你出去!
二爺大聲罵我,說你特麼的虎啊,聽二爺的,快帶著珠子走,你要小心……小心姓楊的,他不是好人……
二爺幾乎是透支生命在跟我喊話,每說一個字,臉色就白了幾分,他的小腿被石頭砸穿了,白森森的幾截骨頭露在外面,身子趴在地上,卻用顫抖的手,從懷裡摸出一枚珠子,死死地塞進我手裡,「你聽話,快走!」
我視線模糊了,喃喃說道:「不應該的,不用這樣的……」說著,感覺冰冷的臉上有兩道潮濕的熱流,一直流到耳根後,痒痒的,癢得心痛。
嚴格意義上講,二爺是我的長輩,卻不算至親的人,可他卻在最後關頭捨棄自己,保全我的命,這讓我震撼到了,心中除了悲憤,更多的卻是感激。我死死反握著二爺不斷顫抖的雙手,說為什麼,你為什麼救我?
二爺聲音沙啞,努力抬了抬頭,他的雙眼是睜開的,可視線卻很渙散,好像根本看不到我在哪兒,另一隻手在空氣中無力地揮了揮,想要抓著我的臉,最終卻無力地垂下去,
「我……欠你爺爺一條命啊……還、現在還清了!」
這是二爺生命走向盡頭之前,留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