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祿這邊算計著要收拾張浩、張富父子,那邊他爺兒倆,再加一個張浩的長子、張富的哥哥張貴,也一齊跑去找到了老族長張午,試探說張祿既然回來了,咱們是不是要把田產和祖屋都還給他們哥兒倆啊?
張午擰著眉頭,說讓張秩搬出祖屋,這本是族中公議——「祖居本屬大宗,昔與張德,為其勢所迫,不得不然耳……」可是說到田產,本來就算你們代管,既然張祿回來,當然應該歸還,只是——
「彼雲入山修道,當不戀俗世產業。【風雲小說閱讀網】」
張富說那可不一定,誰說道士就不能置產業了?再說了,他自己不管,可以要回去交給兄弟嘛——「吾父子代管其田,比年所獲,皆有供奉族內,以資族人。張秩薄情,若歸之,恐無所出也。」
張午聞言,眉頭不禁蹙得更深了。確實張浩父子搶奪張秩的田產,全靠事先餵飽了老頭兒,才能打出族中公議的幌子,而在得手以後,也年年都給老頭兒上供——名義上算全族公用,但怎麼分配還不是老族長說了算?張富提醒老頭,一旦張秩把田產要回去,他就未必有我們那麼大方啦,即便也有捐獻,到時候說要查賬,看都花在哪些族人身上了,怎麼辦?
老頭兒實在捨不得這筆外財,可是又琢磨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代管、代管,總不可能代管一輩子吧?本來想過兩年隨便找個藉口就能徹底吞沒,張秩孤零一個,又沒有別的產業可支撐,就算告狀也進不去衙門口哪。可沒料到張祿突然間又活著回來了,他弟兄兩個要是一起鬧騰起來,事兒就比較難辦……
「如之奈何?」
張浩說了:「彼既雲修道去,則同出族,必當棄產。其田非張秩所有也,乃張祿有,叔父可雲前誤信其死,故族中公賣耳,以下田值與之三五千錢可也。」頓了一下,又說:「吾等願獻此錢。」
這年月的田地根據所處位置、土地肥瘦程度,最主要是平均產量劃分,單價差距非常之大。象密縣周邊那些好田,尤其是水澆地,每畝能夠炒到上萬錢,而山溝里的小塊旱田,往往每畝不足千錢,甚至有低於二百錢的。要說張德給兒子們留下的田畝雖然總數不多,當然都是好地,就算賣不了一萬,七八千一畝總得有吧,張浩卻一張嘴就「與之三五千錢可也」——老實說整個密縣境內就沒有那麼下等的土地。
可是我能夠找出種種理由來圓謊啊,或者因為族裡正好缺錢用所以賤賣了,或者說被官家給強買了……啥,你說我張浩種的就是你家地?不不,那是我後來又花大價錢給買回來的,你合著不能讓我給你補差價吧?偽造幾張田地買賣憑據那還不簡單嗎?只要過了這個坎兒,以後就可以再不提什麼代管啦,這就是我張浩的田!
主意很損,也有點兒餿,張午老頭兒不禁一甩袖子:「即萬錢亦少,況三五千乎?!」你們想趁機賤買他家的地,這個我沒意見,也可以幫忙扯謊,問題你們也未免太過貪心了吧?只出三五千錢就想買四百多畝水澆地?全天下都沒這個理兒啊!
張浩趕緊加價:「願獻八千錢,唯族命是聽。」我給你八千,你瞧著給張祿兄弟多少,多出來的全都可以自落腰包——錢雖然不算多,那是白得的,老傢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張午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張祿非其弟可比,實官人也,何敢欺瞞?」
張浩說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郎官嗎?他既然上山修道,就等於把官給棄了,咱還怕他個屁啊!再說了,如今朝廷西遷,天下大亂,最近聽說連董太師都掛了,將來誰當權還不好說哪,就張祿那小子還能抱回朝廷的粗腿嗎?我卻不信。
「非也,」張午說了,「吾痴長汝等,頗能識人,今觀張祿眸子有神,恐非往昔可比也……」我瞧這孩子象變了個人似的,雙眼爍爍有神啊,恐怕不那麼好打交道。
張浩等反覆勸說,張午只是不允,說你們起碼拿出五萬錢來,我才好去跟張祿兄弟打商量。張浩心說四百畝田五萬錢倒也不多,問題得我能掏得出來呀……真要給了五萬,我就破產了,還得把田賣回他們哥兒倆……父子三人對視一眼,乾脆,咱們來狠的吧。
張貴就笑著問張午,說叔祖您最近身體狀況怎麼樣啊?看你這背躬的,腰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吧——「吾聞修道得半仙之體,即可納日精月華,骨肉皆寶
第十三章吃他一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