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盯著路鳴澤,眼睛裡含著刀劍一般的光。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政宗老爹曾說他有雙令人敬畏的邪眼,懦夫面對這樣的眼神都會覺得被蠍子蟄了一口。所以源稚生很少正眼看人,不希望對方因為他的眼神覺得不舒服。但今天他想用眼神向路鳴澤傳遞一個信息,他到日本了,在這裡由日本分部制訂規矩。
在本部拿到的「優秀」,獅心會捧出來的新人王,哪怕傳言打敗了康斯坦丁,但是在這裡什麼都不算。家世、血統評級和所謂戰績在這裡都沒用,如果不夠強,最好老老實實地夾著尾巴做人。
源稚生看到自己妹妹穿著現在年輕人喜歡的所謂女僕裝怯生生地躲在路鳴澤身後就怒火中燒,但是從小秉持的沉穩和正義讓他沒有夜叉和烏鴉那樣一言不合拔刀就是乾的暴躁。
他習慣讓人死個明白,至少在這個充滿著詭異的上杉家主出逃事件中,他要知道路鳴澤扮演了什麼角色,本部在其中是不是也有著他們的陰謀。這時候便要壓倒路鳴澤,先恭恭敬敬地給前輩點上一根煙。
「我不抽菸,但是我喝酒。」路鳴澤端坐不動如山,自然地拿起桌上的黑龍大吟釀,朝源稚生面前的杯子倒去,酒液緩慢流入杯中,從空到滿,從滿到溢。
而在這期間,整個店裡沒有一點聲音,只有清酒落入杯中的聲音,野田壽也幾乎是趴在地上忍住了聲音。
酒液溢出到了桌子上,但路鳴澤還沒有停。不過一般在裝清酒的小杯下方,通常有一個叫做枡的小木盒或玻璃盒盛著,滿溢出來的酒,都會裝在裡面,而裡面的酒也是可以喝的。可以先喝完清酒杯里的酒,再喝枡里的酒;也可以先喝枡里的酒,再喝清酒杯里的酒。在傳統的日式宴會中,這是很正常的倒酒禮儀,只是在這裡沒有枡,也不合時宜。
路鳴澤直直地看著源稚生的邪眼,有種被古刀切開心臟一般的鋒利和狠毒,但是路鳴澤沒有害怕。
路鳴澤心中有底氣,第一,他不是懦夫,直面龍王和黃金瞳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老和尚也說他有種亡命之徒的殺氣;第二,路鳴澤自從利用暴血發動言靈·天神下凡之後,就仿佛有一縷思維留在了那個仿佛更高意志的維度,一種俯視眾生的高傲,讓他不懼任何凡間王者。
神使不會為任何一個塵世君主屈膝彎腰,他只會說「我宣布開除你的教籍,所有信徒不得侍奉。」
此後無論是免冠赤足站在雪地請求原諒,還是被發動聖戰身死國滅都是後話了。
「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源稚生出聲。
這是《荀子·宥坐》中的一篇的一句,「欹器」是古代一種能盛水的傾斜的器具,置於座右,作為告誡不要自滿之用作用同座右銘,故也叫「宥坐之器」。「宥(yòu)坐」即「右座」,座位的右邊。
而欹器在空著的時候是傾斜的;往欹器里注水,水至欹器一半時,欹器是正的;當水注滿欹器時,欹器會傾覆;當欹器內的水全部倒出來以後,欹器又恢復空虛,再呈傾斜狀態。如此周而復始。
過江龍還怕地頭蛇,無論路鳴澤是何方神聖在日本是龍也要盤著。源稚生摸不准路鳴澤的路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得到了那個讓全日本戰慄的男人的某種授意,在自己已經完全掌握場面的時候他不介意花點時間問清楚來路。
這句來自孔子觀欹器於魯桓公之廟,就是源稚生在敲打路鳴澤不要自滿托大。
路鳴澤放下酒瓶,沒有讓酒液更多地留在座子上,輕飄飄地說:「百里之地,可以取天下。」
同樣出自《荀子》,取天下者,非負其土地而從之之謂也,道足以壹人而已矣。所謂日本黑道王者都是虛的,百里之地足以容天下之賢士、能士,順服好利之徒,三者具而天下盡。
自己沒有自滿自負,而是自己有這個顛覆天下的資本。
這句話所包含的威脅已經仿佛獵槍頂住了額頭,這是要來顛覆蛇岐八家嗎?源稚生已經篤定路鳴澤來日本是肩負使命,別有用心,只是沒想到野望如此。天下?整個蛇岐八家嗎?那你的百里之地呢?你只有一個人。
盛怒之下他的邪眼更加冷厲,路鳴澤佯裝輕鬆地看回去,源稚生仿佛看到了佛祖無怒無悲無喜無怨的眼神,那是超脫三千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