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7月4日,颱風「蒲公英」登陸,給這座城市帶來了一場特大的暴雨。
雨點噼里啪啦的打在教學樓的外壁上,沿著牆體流淌下來,最終在屋檐前聚集,匯成一線雨珠的簾。
路明非站在雨簾前,怔怔地看著操場裡三三兩兩停著的各式豪華轎車。
就在十幾分鐘之前,教學樓的屋檐下還擠滿了穿著校服,觀望著操場上自家車來沒來的仕蘭中學學生。
但是隨著雨越下越大,操場上浮起一片白沫似的水花,早已分不清哪輛是哪家的車。
男生們索性一頭扎進雨里,在停的七歪八扭的私家車裡亂轉。
一半的車劃著水開走之後,剩下的女生們也就很容易地找到了自家的車,車流像是約好了似的,一起開來,一起開走。
轉眼之間,操場便變得空蕩起來,只剩幾輛車孤零零地停留在雨幕里,雨刮器和黃色的車燈晃來晃去。
「哎,回到這個世界快一個月了,還是沒有習慣當初中生。」
東京灣的上空,為了替繪梨衣復仇,路明非將生命交換給了路鳴澤,卻不敵竊取了白王之血的赫爾佐格。
原以為自己會就這麼死去,沒想到竟然在日漫的世界裡重生。
「在《冰菓》裡重讀了一屆高一,在《春物》裡重讀了一屆高二,在《實教》裡重讀了一屆高三。好不容易高中畢業,結果穿越回來,又要從初三接著讀起。」
暴雨狂傾,「仕蘭中學」的天藍色校旗在十級大風裡固執地急顫在天幕背景上。
路明非當然知道剩下的這些車裡沒有一輛是來接自己的。但是他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幻想,想像著其中的某一輛車會意想不到地忽然闖進操場,撞破雨水與沉寂的氛圍,在自己面前停下,然後有一個人會下車,為他拉開副駕駛的門。
可能是他那從有記憶里來就沒有見過面的父母,可能是某個披著紅髮,踏著高跟鞋的張揚女孩。
只不過想像始終只是想像,這些車裡不會有他的父母,也不會有某個紅髮高跟的御姐,只有在等待著自家小孩的父母或者司機。
現在這個時間點裡,連廢柴師兄都才剛入學卡塞爾沒兩年,諾諾還不知道在哪個高中里當校霸。
那輛紅色法拉利要在三年之後,才會駛進自己的生命里,像黑客帝國里的情節一樣,為自己打開另一道人生之門。
路明非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句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的名人名句:「下雨了,就是雲落在了水裡。」
記不清楚是不是這些個字了,好像是個阿根廷的盲人作家寫的,叫博什麼什麼,四個字,還是當年暗戀陳雯雯的時候,陳雯雯塞給他看的一本詩集上的詩。
雲落沒落在水裡,路明非倒是不知道,但是雨再不停下來的話,自己可就要落在水裡當落湯雞了
他很想跟叔叔嬸嬸打一個電話,碰碰運氣。倒不是覺得叔叔或者嬸嬸會特意來接他什麼的,只是覺得這麼大的雨天裡,叔叔嬸嬸不可能會丟下路鳴澤淋雨不管。
如果他們要開車去接路鳴澤的話,或許可以順帶拐一程,把自己也捎上。
只是他現在並沒有手機。他人生的第一台手機,還是卡塞爾學院給自己寄來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順帶寄來的一台黑色的諾基亞N96。
幾年之後,諾基亞被市場淘汰,蘋果成了高端手機的代名詞。但是在08年,有一台諾基亞N96還是一件很拉風的事情。
當時路明非班上也只有趙孟華、蘇曉檣等寥寥幾個人買得起諾基亞N96。
趙孟華平時會把手機別在腰間,他的手機包是SwissGEAR小牛皮,半包款,手機放進去會不經意地把「NOKIA」的標跟鏡頭模組露出來,就跟古代欽差大臣故意把免死金牌別在腰間一樣,生怕別人看不見。
總有人喜歡說趙孟華是「楚子航第二」,但路明非覺得兩人的性格差遠了。
面癱師兄才不會這麼顯擺,他的性格更偏向於外冷內熱,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帶著你一起拉風,俗稱悶騷。
雨絲毫沒有弱下來的跡象。路明非嘆了口氣,心想接著在屋檐下等也不是辦
第一章 雨落狂流之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