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本縣衙役手持水火棍,輕重不一的亂棍打出公堂,腰杆後背、腿彎肱骨幾處受傷,方家公子方唐邁開四方步,規規矩矩的走上堂去,照樣是方正得體。
公案後面,鐵面無私的陰山令看了,也忍不住微微額首點頭,和身邊的主簿閒說了兩句。
可是,方唐拱手起禮,還沒開口,就被賈縣令伸手輕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事主苦主還沒發話,本案究竟是如何緣由,堂下聽審的眾人還沒停明白,你就急赤白臉的跳出來,太心急了!且讓開,讓本官仔細聽聽,槐王巷燕家老三的說辭!」
方唐臉色神色愣怔出神,這才想起,剛才陰山令為此案定性,不過是自說自話,還沒正式走個過場,自己急沖沖的跳出來,的確有些不妥,不由的有些懊悔。
「大意了!真的有點大意了!」
方唐攏在袖子裡的手,忍不住握緊了附庸風雅的摺扇,發出了咯吱咯吱的稀碎聲,想必快要被他捏壞了,可見這位方家公子此時心情實在是慌亂。
於是,手提兩枚首級的燕三被請到公堂上,開始就事論事的侃侃而談。
從長兄如父的大哥燕青為將來計,買了一位童養媳畫扇,養在他的房裡開始說起。
這時,三教九流扎堆的江湖小棧里升為知世郎的燕家老二燕赤,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消息,急匆匆的趕過來,強行擠到前面。
三弟房裡童養媳畫扇與人私通的事,他也略微聽到些風聲,礙於方家勢大,只能隱忍著。
萬萬沒想到,弟弟竟然如此剛烈,發現姦夫淫婦私通之事,立即痛下殺手。
瞧著兩枚失血過多,面色慘白的首級,斷口平滑整齊,想必是一刀兩斷,難的是弟弟有如此武勇,怕是天賦異稟,兼且天生神力,將燕家家傳武學「夜戰八刀」都學會上手了。
燕赤聽著三弟手刃姦夫淫婦,提著兩個頭顱招搖過市,還能立於公堂之上,面對威嚴隆重的陰山令,還能侃侃而談,簡直是胸懷大慰。
「無論此事如何收場,老三是不能在陰山縣待著了,得送去九邊軍鎮,在軍中搏殺出功名富貴來。」
稍過一會,燕三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個清清楚楚,自己親眼目睹,撞破外男方垣和在室女畫扇通姦,白晝宣淫,才忍不住痛下殺手。
這話比陰山令先前所說,外男方垣逼奸燕家兒媳畫扇更中立些,方唐也覺得是實情不假,可是看到公案後面,賈縣令一臉不滿意的神色,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這貨絕逼要藉機搞事!」
果不其然,陰山令一拍驚堂木,開口就是合情合理的推測。
「燕家三房媳婦畫扇品行高潔,為人正直,服侍燕三三五年,眼看著就要加冠成年,斷然不會與人私通,恐怕是被人覬覦,強行逼奸成事。畫扇為保家人,不得不委曲求全,任由外男姦淫」
方家公子回頭看到堂下好事的市井小民,漸漸被自家人取代,又聽到賈縣令如此偏袒的一面之詞,方唐終於忍不住給家人一個眼神。
堂下頓時譁然一片,被擠到兩邊的市井小民,一個個都默不作聲了,直到江湖小棧知世郎燕赤帶來的幾個江湖兄弟高聲反駁,頓時吵成一團亂。
這市井輿情就是看人多,方家的人多,嗓門又大,這裡不信,那邊不信,場面就變得有些糟亂吵雜,就像城郭外面的草市。
陰山令皺起眉頭,一拍驚堂木,只聽啪的一聲,兩旁衙役口喊「威武!」,蕭殺聲威橫掃而下。
市井小民和江湖人士都乖乖的閉上嘴巴,就是方家的人還在吵吵鬧鬧。
如此找死而不自知的行為,都不用賈縣令給眼色,自然有七八個衙役衝過去,掄起水火棍,劈頭蓋臉的一通亂打。
打的方家的人抱頭鼠竄,打的方家家生子趕緊閉嘴,再有哼哼唧唧、雪雪呼痛的人,就被膀大腰圓的衙役一腳踹飛出去。
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