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漢此次的北上行動中,戰爭並不是指揮部首選的應對方式,在有選擇餘地的情況下,海漢也會儘量避免與地方上的明軍爆發直接的武裝衝突,但目前的狀況是威海衛已經將過境的海漢艦隊當做了潛在威脅,並且向鄰近海岸包括奇山所在內的所有衛所都發了協查通報。一旦奇山所發現煙臺山哨所已經淪陷,那這件事的性質大概就不能再以「誤會」來作為解釋了。
當然了,目前的狀況其實還是有一些挽救的辦法,比如海漢曾經在海南和浙江都用過的招數,以「協助官府剿殺海盜」為藉口,派出武裝部隊強行占地不走。當初在北上浙江攻打石浦港,海漢就曾經在攻下石浦千戶所城之後才對外宣稱是協助官府剿匪,並且脅迫石浦所千戶馬靈接受了這樣的安排,順便還把鍋丟給了海漢的預定目標舟山船幫。
但現在如果想再啟用這個套路,有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就是這「匪」從何來。早年在瓊北用這招的時候派了特戰營扮演海盜,而且在前期還打掉了瓊北駐防的大明水師,攻下了包括儋州在內的大部分瓊北城池,營造出了真實的緊迫感。事後海漢也演戲演全套,還在瓊北上演了一場完整的攻防戰,讓廣東官府明知其中有詐,事後卻又拿不出任何實際的證據來推翻海漢給出的說法。
而之後在浙江石浦港的軍事行動,也同樣是有舟山船幫這樣一個實際的嫁禍對象,才讓整個計劃具備了合理性。但芝罘灣這地方目前也沒有多少民眾在這裡定居,出現海盜就是一件極不合理的事,所以這個老套路大概是很難在這裡派上用場了。
如果高橋南直接動武把奇山所派出的部隊懟回去,指揮部倒是不擔心他帶那一個連的戰鬥力,但這樣一來,後面可能就不太好收場了。
「這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要暫時封鎖芝罘灣,就勢必會跟奇山所起衝突,對吧?」哈魯恭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直接了當問了出來。
王湯姆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做出選擇了。」
陳一鑫道:「現在跟不跟奇山所懟正面,我們在芝罘灣的動向都會暴露了吧?即便高橋南守著煙臺山這個堡壘,奇山所也會想辦法從海上進入這一地區。除非我們下了決心要把山東半島的明軍水師一網打盡,不然被他們發現這地方變了天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王湯姆追問道:「那你的態度是什麼?」
陳一鑫道:「我認為還是應該儘可能以和平的方式來處理眼下的狀況,占領煙臺山對我們來說實際作用很有限,也不可能通過這個手段就徹底隱藏住我們的行跡,倒不如把那地方清理乾淨之後還給明軍,然後撇清關係。我們只是來山東建立商棧,順便賑濟災民的南方商人,至於煙臺山出了什麼事,跟我們並沒有任何關係。」
「我同意小陳的看法。」孫長彌也補充道:「跟明軍交手,勝負不會有什麼懸念,但考慮到我們要長期在這裡駐紮,跟地方官府鬧得太僵其實也沒什麼好處,倒不如早點洗白,也免得以後在地方上不好開展工作。」
孫長彌所說的工作,自然是指海漢海外據點都會具備的商貿、移民功能,而這些相關事務往往都需要地方官府給予一定的配合才便於開展。北上的海漢部隊打掉幾個衛所的駐軍雖然不難,但一旦出現大規模武裝衝突,對於海漢在這一地區的名聲就很容易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到時候百姓以為海漢又是某支生亂的叛軍,哪裡還敢主動來芝罘島投奔。
「你不用問我,我帶的是騎兵,明軍搞不搞封不封鎖,對我的人其實沒太大影響。」哈魯恭倒是十分傲然,對於這個問題沒有直接表態。雖然騎兵營的編制規模不大,但在這登州地界上,的確可能要算是機動力和戰鬥力最強的一支武裝了,以明軍目前連衛所軍都沒有恢復到滿員的狀況,短時間內也湊不出足夠的騎兵來針對和限制海漢的騎兵營。從這點來說,哈魯恭的判斷是很準確的,而他又是出了名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其他部門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那並不是需要他去考量的事情。
這個時候一早就去爬老爺山的錢天敦和郝萬清二人也回來了,在聽了情況介紹之後,郝萬清果斷站到了陳一鑫這一派:「我手下的人都還沒開始派出去,如果這個時候跟明軍和地方官府對立,那我的人出去行動也會有麻煩。如果軍方覺得有必要打,那最好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