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好運茶餐廳里,光頭佬蔡興坤看著面前正埋頭吃著豆腐腦的蘇敬賢,笑呵呵開口問道:「蘇先生應該知道我撈哪一行的吧?」
蔡興坤雖然三十多歲,但長相卻並不顯老,眉眼間反倒有幾分清秀,不過從額頭一直延展到左耳邊的那道刀疤卻顯得格外猙獰,讓他平添幾分兇惡的氣勢。
「知道少少。」蘇敬賢把嘴裡的豆腐腦咽下去,抓過紙巾擦了擦嘴,「聽人講連中環的有錢佬來深水埗,都要找蔡老闆的馬嘗鮮,你手下的馬夫馴馬也是出了名的有本事,骨場鳳樓做得有聲有色。」
蔡興坤笑了笑,遞給蘇敬賢一杯茶水讓他漱口:「都是些偏門,比不上蘇先生你撈正行。其實我的生意做到現在,都未出深水埗,所以我也想試試踩到其他油水區,或者是讓更多有錢佬過深水埗來尋歡。蘇先生有所不知,深水埗這種蛋散地盤,窮人多、苦力多,唯獨有錢人少,來我這裡做生意的苦力又不識情趣,給三五塊錢揸一匹馬做整晚,連馬夫都經常找我訴苦,話我不疼惜他的馬,我都不知幾為難?」
蘇敬賢放下茶杯,將漱口水吐進腳下的痰盂里,很沒有風度的往椅子上一靠,根本不理會蔡興坤的訴苦:「直截了當點,一期兩千塊嘍。你別小看豪情夜生活專欄剛剛成立,中港日報這兩天的火爆程度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要這個價是絕對只低不高。」
蔡興坤擰了擰眉毛,繼而放聲大笑:「兩千塊?蘇先生你真是識講笑,兩千塊我手下的一匹馬就算從早做到晚,都要做足一個月才能賺得回來,在你的報紙上打廣告是不是可以保證她們一日二十四小時都有工開?」
「蔡老闆你同我講笑才是真,你能想到找我的報社做廣告,我就不信你沒想過選幾匹靚馬出來,專門給那些大水喉(有錢人)嘗鮮。收高價又好、藉機攀關係又好,是你自己的事,不過區區兩千塊就捧紅一個頭牌,一定有賺冇賠!」蘇敬賢說完後,舀了一勺龜苓膏放進嘴裡。
「你話捧紅就捧紅呀?我就不信你那個乜鬼夜生活會有大水喉感興趣。」被說中心思以後,蔡興坤冷笑一聲,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刀疤。
蘇敬賢搖搖頭:「大家都是生意人,不用拐彎抹角,你知不知上一期的豪情夜生活收到多少讀者來信?三百七十二封呀!其中一半都是從上環、中環這種地方寄過來,我就不知他們具體的身份,不過蔡老闆可以自己猜猜看裡面到底有冇大水喉。你想踩到油水區,大好機會不就擺在眼前?」
蔡興坤聞言低頭想了想,過了片刻後抬起頭來看著蘇敬賢:「兩千塊的價格實在太高,八百塊先做十期試試,如果效果好大家長做長有。」
蘇敬賢把碗底的最後一口龜苓膏吃乾淨,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直接站起身來招呼身邊的鐘強:「拿上你的牛鞭羹路上慢慢食,我看蔡老闆都不是誠心要做生意,去過第二家嘍,你不是話仲要介紹觀塘區一個叫魚腩輝的人給我認識?」
魚腩輝,馬明輝?
蔡興坤聽到蘇敬賢說出的話,臉色頓時一沉。
蘇敬賢提到的馬明輝和他一樣,都是九龍半島做夜場生意里的知名人物,不過馬明輝除了經營骨場、雞竇之外,也做其他偏門生意。
要論起來,蔡興坤和觀塘區的馬明輝還是同門師兄弟,兩人同屬和字頭,前者是和勝和的白紙扇,後者則是和勝義的雙花紅棍。
在江湖地位上,馬明輝扎職雙花紅棍,身份穩壓白紙扇出身的蔡興坤一頭,但是如果說做夜場生意,蔡興坤全部精力都放在這上面,自然又要勝過馬明輝。
但是現在蘇敬賢提到準備過觀塘見魚腩輝,一起談一談在報紙上做廣告的事,蔡興坤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能扎職白紙扇,作為一個字頭堂口的智囊,蔡興坤絕對不蠢。
第一次在報紙上看到豪情夜生活專欄的時候,蔡興坤就將注意力放在了上面,他很清楚中港日報這段時間如日中天,豪情夜生活這樣的專欄擺在中港日報的版面上輕而易舉就能吸引一部分鹹濕佬的眼球,而且這些鹹濕佬既然能看懂報紙,身份也就深水埗大字不識一個的苦力區分開來,屬於皮肉場裡的優質客戶,如果能夠讓自己手下的雞妹登上報紙專欄,一定會令其身價水漲船高。
而且蔡興坤心裡明白,自從這兩年港府禁娼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