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民佑就算躲在紅磡碼頭一處廢棄船廠里,四周連住戶都沒有,卻依舊時時刻刻警惕的看著四周,稍有響動手指立刻搭在後腰間。
他辭職後手槍上交警隊,後腰裡別的這支配槍是早年間收藏的一支老式勃朗寧,裝填滿9毫米子彈。
黎民佑沒有告訴劉福自己持槍這件事,就算是將四十萬身家全部送給劉福,劉福也答應了就在這幾天送他去西馬,黎民佑還是加了分謹慎,把槍悄悄藏在了後腰。
還好提前把老婆孩子送走了,不用他們跟著我待在這陰暗潮濕的鬼地方。
黎民佑坐在漏水的船廠里,一巴掌拍死一隻飛到自己脖子上的蟑螂,手掌在地上蹭了幾下,又用袖子擦了擦脖子上的粘液,心中卻感到慶幸。
他有兩個兒子,一大一小,大兒子已經七歲,小的才剛滿三歲。
為人父的黎民佑對這兩個孩子向來疼愛有加,和老婆也頗為恩愛,所以就算是跑路,他也沒有和老婆說實話,免得徒增驚嚇,只告訴他們是去西馬度假,等自己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去和他們匯合。
想到老婆孩子,黎民佑緊繃多日的神經稍稍舒緩幾分,同時心中又是一陣後悔。
如果當天不派那幾個石硤尾的廢柴刀手出去,而是在城寨里灑下暗花,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會扯到自己身上,自己現在又豈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就在他感慨考慮不夠周全的時候,廢棄船廠入口處,一陣腳步聲響起。
黎民佑迅速把手放在腰後,眼睛一早就適應了船廠里陰暗環境的他,很快分辨出走進來的男人是劉福身邊的跟班,前年從黃竹坑警校畢業成績第一名的便衣阿金。
不動聲色地,黎民佑把手從腰間抽回,裝作不知就裡的模樣盤問道:「邊個!」
阿金因為從外面燈光明亮的環境中走進昏暗的船廠,眼前發黑,並沒有察覺到黎民佑摸槍的小動作,聲音沉穩道:「佑哥,今晚聖誕節,海關只有幾個鬼佬把守,福爺已經準備好船,送你過海。」
「真的?」黎民佑咽了咽口水,從地上站起身來,試探著問道,「是什麼船?」
阿金指了指外面:「紡紗貨輪,拉去西馬裝豬鬃,正經船來的。」
黎民佑往前幾步,趴在船廠一個縫隙處往外看,紅磡碼頭此時正停著一艘貨輪,上掛英國旗幟,看樣子的確是正經商船。
雖然聖誕節鬼佬海關人很少,但畢竟海關的船隊都有機槍架設,如果是裝運嗎啡煙土的走私黑船,黎民佑現在說什麼也不會坐的,看到掛著旗幟的正經商船,讓他戒心稍退。
「辛苦你了,阿金,前面帶路。」昏暗中,黎民佑看了阿金一眼,沒有把後背露出來,而是讓他走在前面。
阿金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往廢棄船廠外走去,黎民佑又趴在縫隙口看了一眼海邊停靠的商船,心中泛起一絲激動,快步跟著阿金走出船廠。
淑雯、老大、老二,我哋一家人馬上就可以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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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池二樓,畫伶廂房。
「阿賢,老實講,我今次跟阿輝過來見你,其實是有事找你幫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呂樂放下手裡的筷子,望著蘇敬賢開口說道。
來了,蘇敬賢心中暗道。
他自問和呂樂交情不算深,雖然將黎民佑派人伏擊劉昌華一事的功勞分出大半給他,卻還不至於像現在一樣互相稱兄道弟,這位未來的總華探長,多半和石建輝一樣,都是看上了自己中港日報老闆這個身份才會有意結交。
夾了一筷頭清蒸石斑放進碗裡,蘇敬賢故作誇張道:「樂哥,我只不過是小便衣一個,你找我幫手?總不會讓我拔槍出來幫你殺人吧?」
一旁石建輝聞言噴著酒氣笑道:「殺人?都好啊,阿樂最近有個對頭叫陳志超,你幫他懟冧掉對方,一定是幫了他的大忙。」
陳志超?三支旗首腦?
聽到這個耳熟的名字,蘇敬賢揚了揚嘴角,沒有說話。
「收聲啦!我同阿賢講正經事,你就提那個衰人壞我心情?」呂樂瞪了石建輝一眼,有看向蘇敬賢,「不理他,繼續講剛才的事。你都知道我現在探目的文件還沒有下來,上次癩痢偉那件事鬼佬很滿意,如果我現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