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比約恩聽見索爾·塔維茨這樣問。
他的笑容迅速地垮了下去,他有些話想說——且不算是多麼文明的話,但他終究忍住了這種衝動。
在這種場合下和一個帝子罵起來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他迅速地轉過身,用左手的拳刃對準了黑暗中的另一個人。
那人看了他一眼,手中劍卻仍然穩穩地指著地上的阿里曼,劍身上不見半滴鮮血。
「西吉斯蒙德」比約恩吹了聲口哨。「今天這是什麼日子?你居然也在?」
「我一直在。」西吉斯蒙德平靜地說。「且我將永在。」
比約恩瞥了眼他的胸甲,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爪痕與凹陷。只是一個部件就已經損毀至此,他便不難想像出在他們抵達泰拉以前,守軍都經歷了什麼樣的殘酷戰鬥。
「放下劍吧。」索爾·塔維茨在他身後說道。「還真是個野狼,王座在上,下面又會發生什麼事?另一艘船墜落在泰拉?」
「別那麼叫我。」比約恩回過頭說。「是狼群,而非野狼——」
「——是埃特,而非巢穴。」索爾·塔維茨接上他的話,輕輕地笑了笑。「我都記著呢,比約恩。」
孤狼頗感陌生地看著他。
「原來如此。」比約恩說。
他們坐在一起,面前燃著堆積起來的篝火。在當前的情況下建立一個營地是很不明智的想法,但比約恩同意了,因為就在剛剛,索爾·塔維茨向他指明了他們的任務。
比約恩決定加入他們,不需要理由。畢竟,有什麼理由比得上為人類而戰這一條來的高尚,來的榮譽?
再者,雖說在敵人尚不明了的情況下建立營地不明智,但若是他們要保護星炬,這件事便另當別論了.
反正他們人不多,倒還不如在黑暗裡點燃篝火,將敵人都吸引過來。不過,有一件事還是讓比約恩很在意。
他沒辦法不在意。
他看向那個叫雷霆的戰士,此刻,他正倚靠在一塊搬來的石頭上半躺在地,緩慢地磨著手裡的刀。
如果有人問,比約恩會非常乾脆地承認一件事,即,他非常喜歡對方手裡的那把刀。
那把刀是一把戰鬥短刀,而非主戰武器,但它寬大的刀身和殘忍的弧度證明它擁有非常優秀的劈砍性能。再者,它的主人也將它維護的很好。
比約恩眼睛也不眨地盯著雷霆磨刀,仿佛已經將不久前發生的事統統拋在腦後。當然了,事實絕非如此。
「你在看什麼?」雷霆頭也不抬地問。「我印象里的狼可不是這麼喜歡湊熱鬧的動物。」
「我在看你磨刀。」比約恩決定如實相告。「與此同時,我還在想我該怎麼把這把刀從伱手上拿過來。」
雷霆終於抬眼看了他一眼。
「拿?」他問,聲音很輕柔。
「對。」比約恩點點頭,聲音同樣很輕柔。
「恐怕我死以前你是拿不著它了。」雷霆咧嘴一笑。「另外,如果這就是你思考半天,最終得出的聊天話題,那你可真是個不怎麼樣的聊天者。」
索爾·塔維茨從數子彈的單調工作中抬起頭來,抽空觀察了他們一會兒。他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無需關心。
畢竟,在某種程度上,雷霆和比約恩是同一類人。
儘管相處時間不長,但塔維茨還是認為雷霆有種和芬里斯的狼群不謀而合的生存哲學。他們不可能打得起來,而且就算真打起來了,他也可以看一場好戲.
再者,他現在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這本書叫什麼?」他問殘疾且目盲的阿澤克·阿里曼,眼裡沒有半點同情。
比約恩沒有隱瞞這位千子做過的事,實際上,他們之間對彼此沒有半點隱瞞。除了雷霆以外,所有人都將過去的事講述了一二。
別問原因為何,很少有人能拒絕一個野狼,尤其是在篝火旁。比約恩則代替不想開口的阿里曼將他的那份也說了一遍。
於是,阿里曼便獲得了一個新的綽號,由聽完故事後的雷霆脫口而出。令人意外的是,這個綽號里並沒什麼侮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