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艾爾莊森陷入了一種少有的深度沉思當中,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很罕見的。
過去,無論是什麼問題,都無法真正困擾到他。他讀過很多書,歷史、藝術、哲學.書籍中所包裹著的不僅只有知識,還有問題。
這些困擾了無數人無數年的問題對他來說卻根本算不上什麼,連謎都不算,他不用解,答案就會自己從腦海中出現。
現在則不同,現在,他在發自內心地思考。他本可以更加專心致志一些,但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來壓抑他的怒火。
考斯韋恩站在他身邊,目光直視著前方,不為任何東西所動。他不屬於任何翼,任何修會或騎士團。他遊走在他們之間,以雄獅的名義和命令熟悉並掌握著所有隱秘的知識與組織結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幾乎等同於萊昂·艾爾莊森的一部分意志。
現在,他正在凝視盧瑟。
盧瑟皺著眉,不知道事情接下來該如何發展。
因為問詢已經結束了。
它持續了十一個小時二十三分鐘,所有的軍官和騎士都在謁見廳內當著雄獅的面重溫了一遍他們當年所發下的誓言,不管是泰拉裔,還是卡利班人。
他們對著記錄機仆事無巨細地吐露出了這些應當被仔細掩埋的事,雄獅親自揮舞著鐵鏟,令這些被埋葬在墓穴中的真相重見天日了。
但墓穴中沒有屍骨。
死者——特林弗·拉頓,一個中士,來自帝國的第439裝甲師。他本該躺在這千萬個墓穴中的一座里,他本該在今天獲得他曾經失去的東西.
可他沒有,因為他根本就不在這些墓穴之中。
萊昂·艾爾莊森睜開眼睛,發覺康拉德·科茲正在凝視他。他轉而回望,卻不知道該如何解讀科茲此刻的表情。
雄獅握緊右手,目光在安靜的謁見廳內找到了盧瑟。
「什麼情況?」雄獅問,他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以至於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句話內所隱藏著的東西。
科茲挑了挑眉,轉頭看了眼卡里爾,後者不作回答,只是嘴角有種幅度隱秘的向下彎曲。
盧瑟習以為常地抿起嘴,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萊昂。」
「你不知道?」雄獅眯起眼睛。「你是騎士團的大導師,是我的總管。這些事理應在完成之後經由你之手再被銷毀,你怎麼可能一無所知,盧瑟?」
是啊,我不應該一無所知,但是——
盧瑟沉默著低下頭。
「——我的確對特林弗中士的事一無所知。」他重複道。「其他事,比如398團的那幾位,還有那位中校這些事,我都知道。」
「我記住了他們,任何犧牲者都應該被記住,這是你說的,萊昂。我沒有讓這句話消逝在我心中,我們都是。」
「但你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呢?」雄獅問。他的語氣很平靜,表情卻很困惑。
幾秒鐘後,盧瑟感到一陣汗毛倒豎,因為萊昂已經開始繞著長桌踱步了。
「你看,盧瑟——」
他抬起手,指了指站立於長桌另一側的康拉德·科茲與卡里爾·洛哈爾斯。兩名蒼白之人沉默地觀望著他們。
「——我的兄弟是帶著泰拉的命令前來的,這意味著帝皇同樣知曉這件事。他當然會同意我們對犧牲者們的態度,但他會同意我們抹去犧牲者們的榮譽嗎?不,他不會的,如果他這樣做,他就不會是帝皇。」
雄獅走到盧瑟面前,低著頭,看著他。
「同時,這也意味著這件事不可能是虛假的。」萊昂·艾爾莊森平靜地說。
「它不會是那些蓋在我們頭上的烏雲,全由人們的流言蜚語編制而成。它是一片貨真價實的黑色斑點,出現在我們潔白的罩衣和衣領之上。難道我能忽略這件事嗎,盧瑟?」
盧瑟沉默了片刻,方才抬起頭。
「我請求你給我一點時間。」他說。「我會讓真相水落石出。」
「不。」雄獅說。「沒有這個必要,盧瑟。」
「我懇求你。」盧瑟幾乎是在哀求——他知道萊昂·艾爾莊森在想什麼,他不
49.一個逃兵(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