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信任,這件事,會在某種程度上讓一些人自己主動跳進一個偏執的牢籠,同理,他人的目光與期待也會在某些時候成為侵蝕理性的毒藥。
對這兩件事,羅伯特·基里曼深有體會。
實際上,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用上千種不同的方式來描述它們。他可以用他在耶利哥大學內學到的那些屬於哲學的思考方式來分析,也可以作一首十四行詩來迷濛而曖昧地指出它們的好與壞。
但是,在拋開這些無用的贅述後,他心中實際上只剩下一個想法。
他不能辜負他們。
於是焦慮與不安隨之而來。
於是,羅伯特·基里曼再度開始嘗試工作。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十九次。他坐在他的大理石桌子後方,挺直了脊背,伸手拿過了一塊數據板。
馬庫拉格今日的民生報告從綠色的數字中顯現,他閱讀它們,掌握它們,然後開始下達命令。三分鐘後,他聽見走廊外有腳步聲傳來。這意味著行政大樓內的官員們已經收到了他的命令,此刻正要去執行。
他將自己的辦公室——也是曾經的康諾王的書房重新安置在了這棟大樓的頂端,這裡是馬庫拉格的行政樞紐,所有的政務官員都在這裡工作。儘管地點變化了,但辦公室的裝潢卻沒有。
內里的一切布置都是康諾·基里曼曾經喜好的模樣,哪怕是木地板上的劃痕都沒有去除。除去一些家具被換成了符合他的身材尺寸外,其他東西都沒有任何變化。
處理數據——時至今日,這件事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某種本能。他不需要思考也能很好地完成它。
他很快就處理完了今日份額的政務,隨後便陷入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之中。不可抑制的,他開始回想,開始回想那種冰冷的感覺,仿佛躺在海洋之中被潮汐沖刷的可怕感覺.......
恍惚之間,那種龐大的壓迫感再度降臨。
羅伯特·基里曼閉上眼,用雙手按住他的太陽穴,想讓自己忽略掉它,卻始終也無法做到這件事。
他的理性在尖叫,記憶中有關帝國真理的部分則與他親眼所見的現實產生了可怕的衝突。
許久的沉默過後,他嘆息一聲,抬起了頭,打算看一看他的養父與生父的畫像。視線上移,他所看見的卻不是那兩幅高懸在牆壁上的人物畫像,而是一張蒼白且陰鬱的臉。
「......我沒聽見任何警報聲。」深吸一口氣後,羅伯特·基里曼如是說道。
「這是當然的。」他意料之外的訪客輕聲回答。「我用了一點我不該使用的手段,如果有嚇到您的話,我很抱歉。」
羅伯特·基里曼皺起眉,然後竟然笑了起來。
「實際上,卡里爾教官,你沒有嚇到我......和你五天前為我展示的那些東西比起來,這種突然的出現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卡里爾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凝視起了這位略顯憔悴的馬庫拉格之主,短暫的凝視過後,他微微一笑。
「那是您自己要求的真相。」他說。「所以,我可不想承擔起這份將您困在房間內超過五天的指控。」
「這種時候就不要再用尊稱了......」基里曼疲憊地搖搖頭。「我猜,我的內務管家已經去找過你了?」
「是的。」
「請你原諒她,尤頓女士就這樣的固執,她現在仍然逼著我要讓我每周吃三次蔬菜......我不是那種挑食的人,卡里爾,但我也不想在豐盛的晚宴時間看見我的餐桌上有超過三種的蔬菜存在。」
他笑著搖搖頭,卻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起了卡里爾的反應。
這點很有趣,卡里爾沒有忽略這件事,以及羅伯特·基里曼故意透露出的那個略顯有趣的小故事——話里話外,他都在告訴卡里爾·路哈爾斯:尤頓是一位地位超然的女士。
已經不能好好說話了嗎......
卡里爾也笑了起來,但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和羅伯特·基里曼的上一句話毫無關聯:「你現在應該正在猜測我為什麼會悄無聲息地來找你吧。」
基里曼緩慢地眯起雙眼,不動聲色地說:「我
93.羅伯特·基里曼(4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