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色中紫禁城就像憩息的巨獸,高聳的城門莊嚴、神聖,自天子遷都定為京城發下『守國門』的宏願後,這裡就成為了整個國家的中心區域。
夜色中快馬奔來的薛湛勒馬停在城門。『城門酉時一刻關閉,非緊急軍務不得隨意打開』這條律令是遷都不久後天子親自下令規定的,往常從沒失算過時間,現在非常時刻才能體會臨門而不能入的心焦。
隨從吳用下馬:「少爺要不我去碰碰運氣?按時辰算關城門才一刻鐘,或許能通融通融。」
薛湛抿唇想了下:「去試試,先不要報家門,看看上官是誰當值。」
吳用點頭,轉身湊到城門下沖城樓上當值的官差喊道:「敢問今日是哪位官爺當值?可否私下一述?」
城樓官差笑了,探頭:「喲哪個小崽子喊你官爺爺呢?」錯過入城時辰的人多的事,總有那麼幾個抱著僥倖的心理叫門,豈不知天子親自下的命令哪個膽肥敢善自開城門?又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吳用眼利,就著月色既然還真讓他瞧清了官差中其中的一位:「城樓可是季小少爺?小的吳用,去歲我家主子請季公子吃飯還誇過小的機靈呢!」
城樓當值的季霖並不答話反到哈哈大笑:「請過小爺吃飯的不知凡幾,你主子又算得了哪根蔥?」說著拍旁邊同僚肩揚聲道:「我去撒泡尿,很快回。」
城下陰影處的薛湛心裡一動,下馬貼著城牆黑影快速滑近城門。
厚重的鐵皮包木城門打開一條縫,警惕的季霖露出半張臉:「可是薛家二哥?」
薛湛心裡一喜:「正是。季賢弟有陣子不見了。」
季霖鬆了口氣,左右警惕見沒人這才打開供人通行的縫隙,待薛湛快速閃了進來便又飛快關上鐵門把人領開城牆範圍。
「多謝季賢弟。」披星戴月趕回來卻要被一堵城牆擋住,他怕是爆城的心都有!
「不謝,」季霖一嘆眼裡露出抹同情:「快回去吧,貴府怕是已經亂套了。騎我的馬,走小道避開巡邏隊。」
薛湛心裡一凜:「多謝,改日拜訪再言重謝。」說罷翻身上馬,點頭示意後駕馬狂奔,抄小道躲開巡邏隊直奔定遠候府。
季霖目送人離開,回到城牆哈哈大笑著沖底下的吳用喊道:「你怎麼還在這?快些離開,免得給你主子招麻煩。」
吳用忙笑著退開。
初代定遠候是當初跟燕王朱棣打天下的能臣,燕王登基以軍功封臣便撈了個一等候的位置,如今的定遠候是老候爺的長子薛晉之。薛晉之娶親開國功臣之後劉慧,育有嫡子薛恆,也早早娶親有了四代嫡子,四代都後繼有人再加上薛恆人品才能都不差,所以生於候府二房的薛湛才能肆無忌憚的做自己的事。不想天有不測之風雲,才二十五歲的薛恆因公逝世,白髮人送黑髮人。
想到這裡薛湛越發心焦,不待馬停便直接躍下,三步並做兩步跨上台階敲門。守門的門房開門一瞧又激動又驚喜:「二爺回來了?」說著忙打開門,往後一招呼立時有外管事迎了上來。
「二爺!」世子去世整個侯府人心都是飄的。
薛湛定了定神:「我先去給大哥上柱香。」說著邊走邊吩咐:「讓人去老太太那瞧瞧,如果睡了就不打擾,沒睡就跟屋裡伺候的人說一聲,就說我馬上過去。」
「哎。」立有機靈的小廝去跑腿。
薛湛身高腿長,矮小的外管事只得小跑步跟著,嘴裡還要應服薛湛的問話,沒幾步就這陽春三月都出了身汗。
薛恆雖是侯府世子但他輩份底,在上頭還有太夫人、侯爺、侯夫人以及二叔二嬸那麼多長輩在,他的去世哀悼不易輔張,連靈堂都沒設在正院而是在偏院的劃出片地。薛湛到時低低的哀泣還沒停,世子夫人顧雨蓉領著侯府四代嫡子薛逸承跪在靈堂前如同行屍走肉,身後跪的兩個通房及一個妾室用帕子摁住眼角淒淒哀哀。
薛湛接過管事遞來的香拜了三拜。
同是侯府三代,薛恆是名聲顯赫的世子爺而他因父親只是嫡次子便相差懸殊,或許常人都以為他會心生不平與薛恆針鋒相對,但從小到大事實是他跟薛恆的感情極好,別說針鋒相對吧,臉都沒紅過一次!
原本說好他做侯府經濟的堅強後盾對方一心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