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鹿台夜宴。因為鹿台建造得夠高,朝歌城頂級家族的族長與優秀子弟都受邀進入王宮,預備與帝、後一同迎接和侍奉天上來的神靈。
亞相比乾沒有帶上殷誦。殷誦知道自己身份尷尬,被比干帶到紂王面前,十有八九豎著過去橫著回來。
殷誦做完當天的功課,查看完光屏,沒見到異常,就上了床,很快熟睡過去。
接近午夜,睡在殷誦床邊的白面猿猴忽然睜開雙眼,動了動鼻子。猴爺撲騰起身,躥到床上就想鬧醒睡熟的小孩。就在猴爪要抓到被子時,白面猿猴臨時改變了主意。
猴爺屁股一撅,扭身躥到窗戶上。推開窗戶,白面猿猴溜了出去,跑去了隔壁哪吒的房間。
沒一會兒,哪吒背著白面猿猴,悄悄出了房門。哪吒將房門關上,一面和猿猴確認:「你確定,正有一群妖孽在咱們頭頂上成群結隊地溜達?」這裡可是朝歌,大商的國都,國運最昌盛的地方。尋常邪祟鬼魅都要逼著走的存在。哪吒小爺表示真沒見過這麼猖狂的妖精,他得去長長見識。
白面猿猴用力地點點頭,「吱吱」叫喚了兩聲。
「輕一點,別吵醒了誦兒。」哪吒連忙阻止白面猿猴。
白面猿猴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殷誦睡得香甜,完全沒有察覺到隔壁屋裡的異狀。但是子夜剛過一個時辰,他就被一陣拍門聲吵醒了。
殷誦揉了揉眼睛。拍門聲催得急,他只能搭拉著鞋給外面的人開門。十分意外的,站在門外的竟然是黃天爵。
黃天爵身邊站著驛館的守門人。守門人有些侷促。老頭兒看到殷誦開了門,顯然是認識黃天爵的,立即彎了下腰,識相地跑走了。
殷誦疑惑地看向黃天爵:「你不是入宮,參加迎神的宴會了嗎?」
黃天爵喘著粗氣,看上去十分的激動。他用力揉了一下發酸的眼睛,對殷誦說道:「崇丹鳳死了!」
殷誦驀然瞪大雙眼:「怎麼會?」那女孩昨天可是戰意滿滿地要去後宮爭寵的。她怎麼會讓自己出師未捷身先死呢?
黃天爵擠進屋裡,語速極快地說道:「北伯侯有意把她獻給大王。我在下面瞧著崇丹鳳一開始也是樂意的。」
「本來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誰知過了子夜,根本沒有仙人下凡。上首御座很快亂了起來。」
「大王被兩位娘娘好不容易哄住了,一聲令下,只當是尋常朝宴。」
「就在這時候,崇丹鳳借著敬酒,暴起刺殺大王。大王的脖子都被她捅穿了。」
殷誦一驚,心頭先是一喜,不由得急忙確認道:「大王竟是死了?!!」他一定要給崇丹鳳立牌位,早晚三炷香!
黃天爵聽到殷誦脫口而出的問話,只覺後脊一陣發冷。他老實地搖搖頭:「中大夫飛廉有寶藥,及時餵給了大王。大王現在無恙了。」
殷誦神色不動,心裡十分的失望,暗道紂王怎麼就這麼命大。那叫飛廉的中大夫是不是腦子有坑?不怕自己哪天犯在昏君手上,滿門抄斬嗎?
黃天爵繼續說道:「北伯侯大義滅親,手刃崇丹鳳。大王震怒,在王后的提議下,下令將崇丹鳳的屍身扔去蠆盆。」
「蠆盆?」殷誦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在大商,蠆盆是與炮烙齊名的酷刑。名為「盆」,其實是地上挖出的一個大坑,占地方圓二十四丈,坑深五丈。蠆盆內養著從民間搜刮來的毒蛇,數量巨多。
若說炮烙之刑針對的是朝堂大臣,蠆盆就是專為宮人設置的酷刑。
殷誦第一次聽到炮烙、蠆盆之刑時,差點嚇出病來。他是萬萬想不通,一國之君竟能用這樣兇殘的刑罰處置朝臣和宮人。
更不要說,王宮設置蠆盆的初衷,為了就是處死廢后姜氏宮中的舊人,殺雞儆猴。聽到這件事時,殷誦對紂王已是憎惡到了極點!
「崇丹鳳怎麼說都是伯侯之女,再大的罪過,人都已經死了。大王怎麼能這般羞辱於她?」殷誦不敢相信,紂王怎麼可以變態到這種程度!
黃天爵用力搖頭。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他今天陡然意識到:原來大王是會流血的,原來他們手中的劍是能
38 鹿台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