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嚇了一跳,怔怔地望著他,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她手中握著一枚溫潤的白玉簪,如瀑的長髮垂落在腰際,呆呆地有些茫然,有有些不知所措。薛紹走上前去環住她的腰,用低沉且好聽的聲音問道:「方才公主都在自語些什麼>
嗓音里略帶著幾分沙啞,還有些言語無法描述的情愫。
太平搖搖頭,輕聲說道:「方才我不曾說過什麼,你出去罷。」
她的聲音略有些低,也有些輕微的猶豫。薛紹凝神望她,忽然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長睫毛,然後將她手中的玉簪抽走放在架子上,啞聲說道:「公主要我離開麼?你不喜我的觸碰?」
&沒有!」太平急急地脫口而出,卻又驚覺失言,於是便不再說話。她那雙漂亮的鳳眼裡如同蒙了一層霧,瑩瑩地美得驚人。薛紹凝神望著她的模樣,不知不覺地低笑出聲來。
他將她抱在懷中,親昵地蹭一蹭她的額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嗯,我信。公主確實是不曾說過什麼,方才微臣耳拙誤聽了。眼下風雪繚繞,便由微臣服侍公主沐浴更衣如何?」
太平睜大了眼睛望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
薛紹笨拙地替她拆解下最後一枚束髮金環,在她耳旁低聲笑道:「臣聽聞太平公主驕橫,尋常人等決計入不了公主的眼。依公主看來,臣這副樣貌可還能——入口麼?」
他攏好她耳邊的碎發,有些愉悅且無賴地附在她的耳旁,低低笑道:「你每回都是這樣,也莫要怪我恃寵而驕了。阿月,你老實告訴給我聽,方才那句話究竟是什麼>
最後那個嗯字,尾音拖曳得很長很長。
&不告訴你。」太平小聲嘟噥,然後一本正經地攏好衣袖,正了正神情,嚴肅道:「快些迴避罷,待會水涼了,還要累得你的下屬替我再燒。橫豎我這副樣子,也沒——什麼好看的。」
薛紹深深望了她一眼:「……竟是為了這個緣由?」
太平低垂下頭,足尖在地面上一下一下地畫著圈兒:「難道你想要瞧見我狼狽不堪的樣子麼?我一路風塵僕僕地過來,也已經……駙馬飽讀詩書,總該聽過『女為悅己者容』六個字罷?你要是再不出去,我……我就踹你。」
她說完這番話,還特意狠狠地瞪了薛紹一眼,以示威脅。
薛紹被她瞪得一愣,然後搖頭失笑出聲:「阿月,你曉得麼,慣常你瞪別人的時候,目光總是凌厲如刀鋒,教人禁不住心底生寒。但你方才那副樣子……」這種軟綿綿的威脅,大約在這世上,也只有他一個人才能消受了罷。
還有方才那一句女為悅己者容,早就已經泄露了太平的心思。
薛紹俯下.身來,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我曉得女兒家麵皮薄,但是阿月,今日我也將自己的心思清清楚楚坦坦蕩蕩地告訴給你聽:無論你是什麼模樣,都是我心中最珍視的女子。你若是不願,我不會勉強。但是……」他輕輕吻著她的額頭,給了她一個溫柔且安撫的笑。
在那一瞬間,太平幾乎就要鬆口,讓薛紹留下。但最終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低著頭,用足尖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繞著圈兒,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掩去了她最為隱秘的心思。
外間的木門喀擦一聲闔上了,身旁再也沒有半點聲息。太平磨磨蹭蹭地解系腰帶,除下粗陋的衣袍,將全身浸泡在溫水裡,亂七八糟地想著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覺便想出了神。
她素來喜潔,眼下更是數月以來難得的閒適時光,便更令她感覺到愜意。外間的風雪比長安城要來的早,也更加寒冷徹骨一些,她在溫水中呆得久了,竟有些不願意出來。
等到水溫微涼的時候,太平才磨磨蹭蹭地起身更衣。這些微燙的水裡似乎添加了一些藥物,沐浴過後無端地讓人感覺到神清氣爽。但堆疊在外間的那些……那些衣物,顯然與她的尺寸極不相符。
而偏巧她眼睛又尖,不多時便認出了這些是薛紹的東西。
想來是因為北國條件簡陋,她來得又倉促,就算是薛紹也無暇替她準備多餘的東西罷?
太平裹著一件明顯過長過寬的大氅,慢騰騰地推門出去,隨即就被寒風吹了一個激靈。這裡似乎是一處特殊的房間,下方燃燒著一些炭火,可以長久地維持溫度
華106.露華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