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姜正奇怪他怎麼不叫自己配合就動了手,就見那根橫木被他推開後,身邊所有木頭就紛紛偏離開去,像是得了號令的士兵一樣,乖順地全部貼去了坑壁,周身一陣輕鬆。
公西吾拍拍衣裳,取下腰間佩劍,劍鞘撐著坑壁,一手攀住坑口,一躍便上去了地面。而後他走到易姜這邊,伸下手來。
易姜被他拉出坑時還有點回不了神:「原來你會解這機關?」
公西吾看她一眼:「我從未說過我不會。」
「……」你大爺啊!易姜突然覺得心好累。
二人一前一後走到河邊,沒有船在,少鳩肯定是去對岸了。
易姜看看夕陽西下的天空,嘆氣道:「聃虧還隨我來了,居然都沒找過來。」
公西吾道:「聃虧生性單純,少鳩又是稷下學宮掛名的士子,他斷不會懷疑,少鳩只消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把他打發走了。」
易姜想到少鳩還是老大不痛快:「她既然是掛名士子,為何要做這種事?」
「墨家雖然組織嚴明令人欽佩,但倡導非攻兼愛的世間未免不切實際。像少鳩這般年紀的墨家卻最容易對這不切實際的幻想傾注全力,也最容易受人利用。」
易姜想了想:「是秦國唆使的?」
「極有可能,畢竟是你極力主張齊國援趙,我一手促成,秦國會從中作梗也不奇怪。秦相范雎也是個人物,說起來還算是老師的師弟。」
「原來如此……」易姜用心記下他的話,想想不免有點愧疚:「今日的事,是我疏於防範,連累了師兄。」
公西吾搖了搖頭:「少鳩會在稷下學宮掛名本就是衝著我來的,何況這裡的機關光布置就要花上一兩個月,那時她還不認識你呢,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
易姜抿了抿唇,望向對岸:「我們現在要怎麼過去?」
「我早已安排好人,時間到了他們會過來接應。」公西吾指了一下東邊:「我去那邊看看,你去西面,若遇著齊軍,領來此處相會便是。」
有權勢就是好啊。易姜暗暗感慨一句,轉身朝西而去。
西面淄水河岸漸高,河面漸寬,草木卻沒那麼茂盛了。餘暉遍灑水面,飛鳥輕拂水波,將銀光點點攪成片片碎屑。
走了許久,易姜果然看到了人,提起衣擺快跑過去,卻見那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和一個青黛寬衫的中年人。
兩人背對她臨水而坐,口中你來我往地說著什麼,時而低緩時而激烈,似在分辯,聽到腳步聲齊齊扭頭,目光落在易姜身上。
易姜一眼看到那老者,覺得有些眼熟,看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就是那日在稷下學宮用五行學說勸說田單的那個老者。
那老者顯然也認出了她,起身道:「這位不是鬼谷派的桓澤先生麼?」
易姜忙抬手見禮,餘光掃到身上的塵土,有點不好意思。
白衣輕薄,臨水迎風的少女身姿纖弱,實在很難跟那日的言論聯繫在一起。老者撫了撫鬍鬚笑道:「桓澤先生當日一番言論震驚四座啊。」
易姜垂首遮掩表情:「先生的五行之論才叫我受教。」
老者哈哈笑道:「鬼谷派居然會欣賞我陰陽家言論,實在是叫人詫異啊。」
旁邊的中年人接話道:「鬼谷派對我道家隱然世外無為而治一說,也是多有微詞的。」
易姜才知道這位出身道家。
據說有學之士都性情乖張,眼前這兩位也是,居然不顧易姜還在場,又自顧自地繼續去爭論了。
易姜不想打擾兩人,剛想走開,卻聽他們談論星辰卦象,山河鬼神,言辭奇特,滿含玄機的樣子,不禁又停下腳步。
在她印象里,陰陽家和道家都是和神奇的事有關的,現在這兩個最精通神奇事物的學派人物就在眼前,是不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呢?
這麼久以來想都不敢想的念頭在這一刻迅速瘋長,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不知可否請教二位一個問題?」
二人雖然剛拿鬼谷派打趣過,但對她並無排斥表現,停下討論,笑容可掬地點點頭。
易姜幾乎用微微顫抖的聲音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隻螞蚱,忽然去了幾百年後,二位認為是什麼原因?可有方法再回來?」
修養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