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想起了那個偷聽她說故事的男人。
這是她十四年來一次接觸到的陌生男人。
他是皇子。
他還是林涼州城的守將。
那麼,他現在怎麼樣了呢?
今日的天氣與昨日不同,天空霧沉沉的,仿佛就要落下來,散布著一種令人恐慌的猙獰。
天上下起雨來,水珠精靈剔透,顧解舞的腳被濺起的雨水打濕,她往狹隘的窟窿里擠了擠,這處著實太過狹小。
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有猛獸毒蛇出沒……
抱著自己鑲滿寶石的匕首,目低著頭,心情被被愛著,她不是一個愛流淚的人,剛才哭了一會兒,覺得眼淚已經幹了。
紅腫的眼泡長在一張烏漆墨黑的臉上,綢緞一般的頭髮凌亂的散落著,身上穿著的青色衣服在滿是污跡。
她就像是那日出門,在道路兩旁的小乞丐。
雨水剛落下,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場雨,打起的灰塵撲在她的口鼻上,飢腸轆轆的她嘗到了泥土的味道。
這裡是空曠的山林,她從小窟窿里伸出手,接了一些雨水喝。
至少,雨水不會很髒,喝了不會生病。
顧不得被打濕的寒冷,她貪婪的接著雨水。
涼州少雨,少河流,她若不趁此補充身體的水分,下一次喝水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人可以七天不吃飯,但不能七天不喝水。
看不見未來的她,只能依靠著天上的雨水過活路。
涼州大營之外,巡視涼州邊界的斥候帶回來消息,鎮南王府的車隊遇襲,死傷無數,但是所幸沒有看見王妃和郡主們的車駕以及屍體。
鎮南王連日征戰,早就疲憊不堪,心情也不是很好,斥候故意說漏了發現了一輛華車的事情。
三位郡主用的都是朱輪車,非常容易辨認,斥候猜測那馬車是鎮南王府上庶出小姐的車輛。
豈料,忙於查勘地圖進行軍事防禦的鎮南王卻突然發問:「那麼,有發現二少爺和四小姐的馬車嗎?」
鎮南王擔心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若是另外幾個出事,王妃肯定會第一時間派人來報,但是另外兩個,卻是未必。
斥候眼神閃爍了一下,絕對據實匯報,否則之後,他謊報的事情被拆穿,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斥候支支吾吾,囁嚅半天。
鎮南王轉身看向他,他穿著銀色的鎧甲,面容滿是滄桑,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人就像是老了十歲,可見這場戰爭的艱難程度。
他的眼神裡帶了一絲擔憂,怒目圓睜問:「說!」
斥候低下頭,不敢再看鎮南王:「有一輛華車被毀,裡面空無一人,屬下只在上面找到幾件女子衣裳帶回來,請王爺察看,才知裡面是和物品到底屬於何人。」
斥候的心底其實早有了數,這樣精美的刺繡和料子,哪裡會是屬於一般女眷的。
應該就是那位庶出的四小姐了。
鎮南王跟疼愛庶女,在軍中選下了不下數十人,為女兒將來的夫婿人選。
如今四小姐卻是人不見了蹤影,至於情況,這些當兵的便是比平民百姓還要明白一些。
鎮南王眼中似乎是溢出水光,他側身擺手,視線回到地圖之上。
只嘆自己的女兒命不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當初早一些讓她們走,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顧解舞被胡人擄走的消息傳了出去,原先鎮南王選好的女婿人選裡邊兒,好些懷了自己的心思,知道顧解舞是不可能活著回來的。
可是她被劫走了,卻是能夠利用一二。
有幾個人便是自發的來到鎮南王面前,希望鎮南王能夠與他們一隊精兵,去探尋四小姐的下落。
當然,其中有幾個是當是真心的。
可大多數,都是抱著藉此在鎮南王心中留下好印象的想法。
鎮南王體諒這些人的心情,覺得女兒若是無事,便是最好,心中存了一絲僥倖,派了幾隊人馬與他們。
實則總數不超過一千,對戰局來說根本無傷大雅。
秦王身為總元帥,軍中調度他是絕對知曉的。
白長空回稟他說鎮南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