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好幾日之前便搭起了一個巨型的圜丘,此舉發動了全城的士卒和農夫,在一番加班加點沒日沒夜的努力之後,才宣告落成
如此急急忙忙的搭建圜丘,當屬首次,而且此時還未到冬至之期,但既然祭天的圜丘已然搭建好了,顯然,這祭祀迫在眉睫,那麼必然只有一個可能性,便是這宮中有大事發生了
城中司徒府中,王允的面色有些蒼白,他此時正對著身前的銅鏡,整理衣冠,今日是祭天之日,也是大漢朝蒙羞之日,待會他便要出城,眼睜睜的看著那賊人如何囂張跋扈,為所欲為了
腦中閃過那賊人的身影,王允的眼前就一陣暈眩,這幾日大典之前,伙食均不沾葷腥,如此一來讓王允的身體也有些虛弱。但心中想起前幾日那曹阿瞞給自己寫的書信,胸中不禁又燃起一絲希望,不管如何,這老賊,哼哼,也快活不了多久了
想到這裡,王允面色一凜,將身上的衣服褶皺輕輕撫平,又讓身旁的下人仔細檢查了一番,見再沒有紕漏,便邁開了步伐,在下人的服侍下,向停在門口的那一輛馬車走去
……
司空府中,董卓跪坐於主座之上,身前的案牘上擺著頗為豐盛的早餐,其中肉食居多,一旁還擺著一壺酒,此時他正招手,想讓身旁站著的李儒一起坐下陪其喝酒,李儒卻皺了皺眉,嘴角閃過一絲苦笑,拱手沉聲道「司空大人,非是小婿不能飲酒,只不過今日祭天在即,若是讓人知道小婿這齋戒未曾做到,只怕這城中又是多一陣風波啊」
董卓一聽,將手中的酒盅放下,面色不虞道「這有何干係,我董仲穎如何行事,還需天下人來教麼,罷了罷了,你不喝,我自己喝你們不吃,我自己吃就是了,哪來那麼多規矩」說完,便不拿小刀,直接將桌上食盒中的牛肉拿起一塊,塞入嘴中,撕咬下一大塊,大嚼了起來,右手也不停頓,將那酒盅一拿,往嘴邊一放,一杯美酒就著肉香就下了肚
李儒站在一旁看著董卓大快朵頤,吃的汁水飛濺,心中暗暗叫苦,自己這個岳丈雖說勇力過人,且有統帥之資,但為人實在粗鄙,這倒也不是什麼辱人之語,而且李儒心中也知道,自己這岳丈從小在那羌人身邊長大,若是行為全按這中原禮數而來,別說今日能達到現在這番地位了,就是在隴西之地,只怕也活不長久
而且雖說自己這岳丈舉止粗魯些,但這胸中機謀,粗中有細之能,也是不容小覷,若是只憑蠻力,如何能抓住時機,一舉將這洛陽控制在手中呢
心中正胡思亂想,一旁忽然傳來一陣碟碗碰撞的聲響,李儒回過神來一看,只見那案牘之上的酒菜已是掃除一空,此時董卓正將那酒盅舉起,把裡面的殘酒倒入口中,咽了下去,隨即用手抹了抹嘴,口中大叫一聲好,拍了拍肚子,面色露出一絲滿足之色
李儒苦笑搖頭,正要呼喊下人前來收拾一番,董卓忽然抬起了手,示意其慢來,細細看去,董卓此時面色已然不複方才的輕鬆之色,緩緩抬頭,看向一旁的李儒,片刻之後,幽幽道「文優,今日之事,我心中還是有些猶豫,這廢立之事,當真對我等有利嗎?我看這劉辯軟弱無比,那劉協反而有些能耐,若是真的以後長大了,說不定對我等會另有威脅啊」
董卓言語一罷,李儒便一愣,隨即心中知曉董卓所想,急忙跪坐下來,湊到董卓身前,拱手低聲道「岳丈聽我一言,小婿之前便說過,此事利大於弊,莫提現今此事已是無法改變,就算還有轉機,真要讓那劉辯在位,我等之處境也並非如同表面那般樂觀」
「那劉辯的母親,便是那何太后,雖說那何進已死,但這何家在這宮裡和在其身後這些年來積累起的勢力,恐怕遠遠不止我等看到的這般簡單,而且那何氏相信岳丈也是知道的,雖是個女流之輩,卻有些手段,城中不少行刺之舉,只怕都有其在身後推波助瀾那」
「而岳丈若是廢了這劉辯,便可將其身後的何氏一族一網打盡,其後這朝堂之上,我等更是可說一不二,豈不正和岳丈心意?」
董卓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將一旁李儒的手抓住握了握,喜聲道「有文優在,我無憂矣」
李儒連道不敢,隨後看了一眼天色,回頭道「岳丈,這祭天吉時已近,不如先去做些準備,小婿也先去那城外圜丘看看,確保此事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