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悠悠醒來的時候,乳母抱著小公主,笑著湊了過來:「娘娘您看,是位公主……」
她一把搶過孩子,卻不是為了看清孩子的模樣,反倒是掀開被子,急急忙忙地往外沖。宮人內侍都驚呆了,立刻七手八腳地將她重新按回了榻上,伴隨著小公主的哇哇大哭,殿內一片混亂。
&宮要去見陛下!」她哭著喊著,用力地揪打著宮婢,嚇得孩子哭得更厲害了。
臻兒抹著眼淚,勸道:「娘娘,您先養好身子,再去求陛下也不遲……」
賢妃產女,陛下薄情如斯,竟沒來瞧上一眼。她哭鬧夠了,怔怔地坐在床榻上發呆。忽聞殿外傳來內侍尖利的嗓音——
&後娘娘駕到!」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又驟然落下,心裡是說不出的失望。李慧意進來的時候,掃了眼跪了一圈的宮人內侍,抱著小公主的乳娘,再有便是臉上淚痕半乾的賢妃。她呵斥道:「都愣著做什麼?不知道給賢妃擦擦臉麼?」
&後娘娘教誨的是,奴婢這就去打溫水……」唬得臻兒忙垂頭應命,再起身退下。
李慧意臉上掛著一抹冷冰冰的笑容,宮中人都瞧慣了她的這副表情,也不以為意。她輕輕坐在賢妃的身側,看著旁邊的宮婢幫賢妃擦乾了臉,才慢慢道:「小公主呢?抱來讓本宮看一看。」
乳娘早已哄好了小公主,李慧意便瞧了瞧。剛出生的孩子小臉皺巴巴的,也看不出來像誰。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擺了擺手,道:「賢妃也不必傷心,總歸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難免會有所偏愛的。」
她向來不會說話,一點沒有觸到賢妃的心坎上,只聽賢妃嗚咽道:「陛下,陛下連瞧都沒來瞧一眼!可、可我的家人還被關在天牢裡……」
&麼,你還想因為一個孩子拯救你全家人?」李慧意冷冷道。她凝了凝眉,又問身旁的宮婢:「陛下今日忙什麼去了?」
&稟娘娘,陛下召見了晉陽長公主……」
她冷哼一聲,嘲諷的勾了勾唇。見賢妃哭哭啼啼的,未免失了耐心,道:「你哭什麼!你還能把陛下哭來不成?朝堂上的事情,向來不是後宮的女人們能管得到的!你若是消停點,陛下也許還能看在你的面上,從輕發落。若你撒潑耍賴,你這個孩子……」她意味悠長地看了看小公主。
饒是皇后如此提醒,賢妃還是呆呆傻傻地坐著,不知是在思量什麼。皇后本就是顧及面子,才來這裡一瞧,現在更是一刻鐘都不想停留了。
待她走出賢妃的宮殿,夜幕早已籠罩大地,晚風略涼。李慧意回過頭,望了望賢妃殿內的幽幽燭光,忽然覺得這座宮殿像是一座華麗的活死人墓。在這裡皇帝不是夫君,皇后不是妻子,卻還要立一塊高大的石碑,上書:伉儷情深。
春闈後,白霽果然不負眾望,中了會元。
如今蕭澤也回到京都,他頂著太傅的虛名,對殿試卻也十分了解。便每日打著這個旗號去沅葉的府中指點白霽,再順道蹭個晚飯。
&有半個月便是殿試了。」夕陽西沉,蕭澤手持書卷,含笑望著在鞦韆架上發呆的沅葉。「想什麼呢?」他輕聲道。
白霽早就溜走了,沅葉回過神來,朝他柔柔一笑:「昨日焱兒讓我給賢妃的孩兒想個名字,我愁了一下午,還是沒個頭緒。都一個多月了,孩子早該有個名字和封號了。」
&你想到了哪些?」蕭澤笑著問。
&呀,又沒看過幾本書,也想不出多好聽的名字。」沅葉道:「周瑤,周萌,都是挺不錯的字。只是我怕賢妃聽說是我起的,難免又多心,扣字眼覺得我別有居心。於是糾結了一下午,我還是不要管這個差事吧。」
&家的事情……」想起此事,蕭澤低聲道:「陛下判定秋後處斬,株連千人,陛下這次不顧一切拔掉葛丞相這根大釘子,朝堂內外怕是一時不穩當了。」
&什麼?」沅葉揚臉笑道:「縱然不穩當,有兵權在手,誰能怎麼樣……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逼急了,總會出點什麼事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桃葉匆匆走了過來。沅葉便停住話看她,桃葉輕聲道:「剛剛宮裡傳來喜訊,蕎美人誕下了一位龍子。」
繼賢妃產女之後,宮中又多了一個皇子。周焱欣喜若狂,依著先前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