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朗讀文告人念的甚是大聲,張良站在五六丈外也聽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禁有些發慌,此處有懸賞布告他是早已知曉,畢竟始皇帝遇刺乃是驚天大事,休說這下邳城離那陽武不遠,算算時日,只怕東至遼東、南至百越、北至匈奴、西至隴西,天下遍秦國所及之處,都已在懸賞自己,只是沒有中原這般緝捕的緊急罷了!
可既要去尋項伯,必要進城才可,城門口處便是十幾個黑衣捕快手中拿著一張帛布,挨個檢視進出之人,但有異樣,便即刻留住盤問一番。見此情景,張良心底不免有些猶豫,那天夜裡,那男女二人說的明白,他們雖不為難自己,難保這官府不會捉了自己邀功,尋思半晌,咬了咬牙,低著頭裝作急匆匆一般往城中便走,哪知一路過來,那守門兵士連自己看也不看一眼,心裡自是十分慶幸,進得城來,才見城中也是張掛懸賞布告,忍不住偷瞧一眼,不禁啞然失笑,那布告上文字雖是寫的自己名字,可那畫像,卻是那鐵椎壯漢的模樣,滿面虬須,眼大眉重,自己這幾日連著趕路,難得有空修飾形容,也不過微有幾分髭鬚而已,比之那鐵椎壯漢,可謂是天壤之別,難怪那些門口兵丁只是攔那些鬍鬚厚重之人!
到了城中,張良自是舒了一口氣,官府雖是捉拿自己緊急,不過這些兵丁捕快都是照貓畫虎,照著那畫像上面樣子,一世也疑不到自己身上。這才覺得又困又乏,不免去自己到自己住所暫歇一日,這城中的房子乃是他預先買下來的,自有了這刺殺始皇帝之念,張良也曾周曆全國,雖知刺殺始皇帝十有八九便會被殺於駕前,仍是有僥倖逃亡之心,因此在這下邳,邯鄲、咸陽、會稽、臨淄、薊、郢等處都置有產業,備著自己一旦刺殺始皇帝失手,若是僥倖脫逃,也有個藏身的地方,至不濟也能做個陶朱公那樣的富人。除此之外,卻是罄盡家財以求一個絕世刺客,這才尋見倉海君,得了鐵椎壯漢,只說一擊必成,哪知卻落到今日這般田地!心思至此,也是不免嘆了一口氣。
「小弟子房求見貴府伯大人!」張良歇息一日,養足精神,卻是慢慢踱到項伯所居附近,向著門口門童通報一聲,這子房二字,乃是自己的字,知之之人不多,項伯當年與自己一同求學,因此知道,那門童見張良器宇不凡,身上衣衫雖不華貴,但那份氣度絕非常人,也是連忙進門通報,不過多時便出來道:「我家大人說了,今日有事,要去城東十里橋鎮上收租,不見客,請尊駕明日再來!」
張良聞言一笑,也不說話,轉頭就走,項伯為人十分機警,聽見自己名字,斷無不見之理,卻故意讓門童出來說要去十里橋,自然是讓自己去十里橋相見了,好在那十里橋所在不遠,自己慢慢踱了去,一路看些鄉村野景,過了中午也必到了!主意打定,便在城中尋了個乾淨酒家,吃的飽了,這才拽步而行,出的城東,行了三四里,便是一條小河,河水淙淙,清澈見底,兩旁柳蔭蔥蘢,沿河望去,好似一條青龍蜿蜒閃著一道銀亮的脊背一般,一座小橋橫駕河上,上得橋頭,陣陣涼風挾著水氣而至,於這暑熱之時清爽之至,吹的張良神思都為之一振。
「哀哀周王,諸侯數百,先有五霸,後現七雄,王室陵替,空有九鼎!而今何在?咸陽一統!」張良剛要過橋,忽聽河邊有人放聲而歌,聽這其中意思,倒像是有些哀憐周王室的模樣,心裡登時一震,如今天下一統,竟然還有人敢唱這般歌謠!難道不怕被官府之人聽見,捉去問罪麼?急忙看時,就見河邊青石上坐著一個皓首老翁,鬚眉皆白,已是看不出多大年紀,手持一隻釣竿在河邊垂釣,見張良瞧了過來,也是歌聲一停止,打量一番張良道:「這位客人有禮了!」張良見他年紀老邁,仍是精神矍鑠,說話之時中氣充沛,趕忙也是行了個晚輩之禮道:「老丈有禮了!方才聽著老丈歌聲中似有哀憐周室之意,不知此歌是何人所做?」
「哈哈哈,一曲俗歌,不過率性而為,何必定要有人所作?」那老翁哈哈一笑,瞧著張良道:「不過客人既是過橋,自然不是為了聽歌而來,我看你印堂黯淡,乃是有小人作祟之象,客人今日行路,須得看明路徑,莫要走到那前後無頭之路上去!」
張良聞言不禁有些心中著惱,自己乃是出於好奇,這才多問了一句,哪知這老翁答非所問,竟然說自己面相犯小人,他雖知道這世間有許多術士之流,有人自言會燒丹練汞、也有
第16章 圯上敬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