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銘說:「放牛娃?」
無相道人說:「最厲害那個!」
仇銘說:「最厲害的放牛娃?會單手遛牛,還是會花式騎牛啊?」
如果無相道人不是瞎子,他的白眼肯定翻到腦袋後面去了,說:「是荒河!」
仇銘嚯地一聲從石板上坐了起來,激動地說:「天下第一,薩迦教主荒河!三叔你見過荒河!荒河來過我們仇府!怎麼從來沒人提起過!」
無相道人說:「其實也不是多光榮的事情。荒河十歲問道後,聲名不顯,於是開始在漢、狄、蠻三地四處拜山挑戰。草原數戰,佛門顯宗望風披靡。後來他又南下中土,在藏雲山上,風觀觀主風行烈三合之內就敗下陣來,交出了【囚風指】秘籍;最為慘烈的是在龍馬八卦台上,據說有三千蠻族高手屍橫當場,祖靈壁畫盡毀。蠻族那幫傻大牛都是死腦筋,一戰三天就是不肯認輸。誒,祖靈一脈斷了根,蠻族失了主心骨自此四處割據全族大亂。」
「荒河折返北狄時,路過絕雁城,聽聞仇氏善於造弓就來了一趟仇府。佛門子弟修行是不需要法器的,全族都以為荒河有意滅我仇氏,便舉家搬遷避其鋒芒。唯有爹--也就是你祖父身為絕雁城鎮守,只能與城共存亡。你六叔倔,我是傻,就都留在了這裡陪爹。」
「我這一生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荒河躺在大水牛的背上對爹說借射虹弓一用。我甚至都沒意識到他出手,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爹修為盡喪,戎馬一生最後居然進金陵城任了『九卿』之一的少府文職。你六叔身上的骨頭零零碎碎斷了一百多根,但是命硬得跟石頭一樣,強行熬了過去。」
「不過荒河他沒說謊,他是真的來拿射虹弓。所以之後在觀魚台里的射虹是爹當年仿造的贗品。假貨而已,你說你六叔會不會把你的皮扒了?」
仇銘聽了這一長串,驚得差點跪倒在地。平定金鼎山之前,荒河橫行三地,單憑一個名字就能讓天下豪傑三跪九叩。荒河之名,無異於洪荒巨獸、末日魔王。與冥靈宗主葉臨一戰之後,他歸隱金鼎山再不出山,十七年來世間逐漸淡忘了恐懼,僅僅剩下了出神入化神魔亂舞的傳說。
仇銘遠以為這些傳說多少都有些誇大其詞,但從無相道人的口中說出的故事,甚至比傳說還要驚人。唯一的解釋就是,後人甚至無力想像荒河的恐怖。
這會兒,仇銘甚至不關心自己會不會死,一直沉浸在對荒河的頂禮膜拜之中。
無相道人喃喃說:「十七年了,居然又有一個人來闖我們仇府,不知道狄、漢、蠻三地又會出現什麼樣子的變故。」
仇銘不屑地說:「三叔,這次來的小子是靠詭計才僥倖贏了我一招!根本不可能是荒河那樣不世出的天才!你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
仇銘對荒河的崇敬之情溢於言表,無相道人雖然不悅,但不至於發火,長嘆一聲說:「未來的事情都是未必的事情,佛家常說因果輪迴,誰肯定這小子不是另一個輪迴呢!」
沉思中的仇銘眼睛一亮,忽然意識到什麼事情:「六叔,家裡就屬你和六叔修為最高!也只有你和三叔不在家中修行!這個可不是巧合吧!」
無相道人哈哈大笑,說:「我和老六費了那麼多心力,教了你這麼多年,一直在等你問這個問題!」
仇銘如獲至寶,當即跪在地上說:「求三叔教我!」
無相道人負手而立,說:「你現在還以為你六叔會扒你的皮嗎?」
仇銘會心一笑。
射虹弓失竊之後,傳聞仇攔江大怒,將無相道人和仇銘囚禁在死牢之中。暗無天日的死牢裡,哀嚎之聲數月不斷,仇銘被折磨地雙目失明、筋骨盡斷。後由族人反覆求情,仇銘與無相道人才終於得以恢復自由。
仇銘吃苦頭的時候,葉白也沒過什麼好日子。
他捧著兩顆將碎的蛋小心翼翼趴在馬背上。出了絕雁城,他倆幾句打發走了其餘的偵馬,換了平民的裝扮。
馳道上,二長老、照見大師「中土俗世險惡」的叮囑反覆在葉白面前應驗。
主要就是傅香衾四處作惡,各種強行超馬,逆向騎馬,違章拴馬,甚至酒後飆馬,總之除了馬震之外馬身上能發生的壞事都來了一遍。葉白現在蛋縮,
第三十章:荒河即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