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二十三年(即1554年)二月二十七日一早,神樂尾城的留守大藏尚清棄城逃入了鶴山城內。鶴山城位于吉井川附近的鶴山之上,城的東部是吉井川支流宮川,南部是吉井川支流蘭田川,津山盆地的中心位置,乃是戰略要衝。此前,美作國的國府就建在此處,山名教清統治美作國時的政治中心,伊達家入主美作國後,重新煥發了春天。現在的城代是伊達政衡的小姓眾出身的三天狗之一的松島衡勝。松島衡勝不敢怠慢,立即在正堂接見了大藏尚清。
大藏尚清原本乃是尼子晴久家臣,伊達家入主美作國後立即改換門庭保住了本領,現在風塵僕僕滿面恐懼的樣子,顯然是急匆匆逃難出來的,長樂尾城怕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松島衡勝看著大藏尚清的面容,頓感發生了什麼大事,顧不得責問對方棄城之責,忙問道:「發生了何事?」
大藏尚清心有餘悸的直言相告道:「在下不敢期滿大人,今次趕得路急,不是因為他事,而是昨日夜裡長樂尾城附近的本光寺發瘋了一般,在下好奇之下率隊趕往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怕什麼來什麼,松島衡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光寺何方神聖,他是知道的,那可是著名的暴力武裝集團一向宗在美作國的總堂,他定了定神,問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藏尚清一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臉色再度變得淒白,咬牙切齒的說道:「那些暴亂者們將佛卷經文掛在長槍尚,吶喊著擊敗佛門之敵。進著『往生極樂淨土。退者墮入無間地獄!』的聲音。當時在下帶著百餘人,發現他們的時候,也被他們發現了,數百上千手持農具的暴亂者們突然沖了上來,在下麾下當即就有三十餘人倒戈一擊,隊伍混亂不堪,只得且戰且退。慘敗之後,本光寺聚集近三四千暴徒。隨即沖向長樂尾城!長樂尾城剩餘不足二三十足輕,那裡頂得住,只得棄守長樂尾城,還請大人救援一二。」
松島衡勝知道大藏尚清顯然沒有說實話,否則的話也不會要求他前去救援長樂尾城,如果按照大藏尚清的說法,長樂尾城內早已經沒有人了,何來救援一說,頂多敗敵之後重建就是了,不過就算如此。從大藏尚清的言辭中還是讓松島衡勝驚出了一身冷汗。一向一揆,那是鬧著玩的。更何況現如今是一年最為重要的春耕時節,就算是最後平定了一向一揆,耽誤了春耕,也要忍飢挨餓。
大藏尚清眼見得松島衡勝沒有出城援救長樂尾城的意思,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刮子,忙跪倒在松島衡勝的面前,顫抖著說道:「還請大人發兵救援長樂尾城,在下離去之時,城內還有不少老幼婦孺。」
松島衡勝眼中疑惑的看了一眼大藏尚清,暗忖道:「這個傢伙,難道是一向一揆的內奸,派來專門讓我出城援救,然後在野外全殲之的。」他卻是知道,憑藉著鶴山城和城內三百從備中國帶來的新兵,守到援軍到來綽綽有餘,可是衝到野外打野戰的話,在瘋狂的一向宗暴徒面前怕是立即就會陷入泥沼當中,連個泡都不會冒一下。當然他也沒有白痴到直接質問對方的程度,好生安撫了一陣了事。
大藏尚清想到自己尚留長樂尾城的妻妾,還有才七八歲的獨子,想起他們即將要面臨的遭遇,他的身子都抖了起來,不停地在松島衡勝面前磕頭求援。
松島衡勝眼見著大藏尚清的行徑,若是大藏尚清專門研究過伊達三天狗的話,怕是不會立即急迫的表達自己的意思,甚至連武士的基本尊嚴都忘記了的程度。
清河衡秀性慎,岩瀨衡忠性莽,松島衡勝性狡。性格狡詐的人的思想方向,卻是一貫的偏向陰暗面。凡事都會先往最壞的方向去考慮,總是不憚於從最卑劣的角度去揣測人心。
而事實,往往證明了他這種做法的正確性。普通人聽到發生了一向一揆事件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躲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後關起門來等待大軍的來援,大藏尚清卻是一味的反之而行。
松島衡勝便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他卻沒有宣之示人,連連安撫之,因為他從他的主公伊達爭衡口中知曉,固守戰術大抵都是因為內部的疑神疑鬼、勾心鬥角而被敵人破之。
大藏尚清眼見得松島衡勝只是敷衍了事,癱坐在地,竟是老淚縱橫。他知道鶴山城可以不怕一向一揆
第十四章 鶴山城合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