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深受今川義元信任的雪齋禪師出身於庵原氏,庵原忠胤年紀比不得雪齋禪師,在輩分上卻抵得上是雪齋禪師的叔父。√∟,自雪齋禪師三年前圓寂之後,庵原忠胤的地位不降反升。庵原忠胤的軍事才能比不得雪齋禪師,文治方面也相差甚多,但是一個忠字足以讓今川義元將他擺在雪齋禪師的位置上來。庵原宗族在歷史上也是在今川氏滅亡後全部殉國,當然還有不少支族的。
今日,庵原忠胤眾目睽睽之下低語告知得川氏的出處,今川義元臉色數度變化之後點了點頭,知道此事不宜公開談論,他指著那塊石碑道:「五郎兵衛,將它抹掉後填入富士川中。」
五郎兵衛正是岡部元信的通稱,岡部元信聽得今川義元的吩咐,知曉他已經逃過一劫,知道言多必失,立即吩咐下人用鐵錘敲擊抹掉字體。下人們渾然不知他們的命運也同石碑一樣將會讓他們永遠閉嘴,默默的幹活。
眾臣在嚴厲警告之後退了出去,倒是庵原忠胤最終留了下來,關口親永看了一眼庵原忠胤的身影,然後瞥了一眼放倒的石碑,眼中精芒一閃,低聲道:「多事之秋啊!」
然後,關口親永返回了自己的府邸,靜了片刻,扭頭對著自己的兒子關口正長道:「把彌四郎叫來。」他將自己的愛女阿鶴許配給了松平元康,權衡利弊之餘還是通知一聲為好。
關口正長將彌四郎叫了來。彌四郎乃是關口親永的眾道出身,長得體格纖細,皮膚白皙。如今關口親永年老體衰。便將彌四郎提拔為家將。過去曾經有一段時間追求過阿鶴。
阿鶴許配給松平元康之後,便時常借著關口親永的藉口前往松平府邸看望阿鶴,如今阿鶴剛剛嫁給松平元康為妻,正是甜言蜜語之間,彌四郎只能夠發乎情止乎禮了。
彌四郎在入口處俯身施禮道:「大人,出了大事。」
關口親永道:「你馬上到松平宅去,告訴阿鶴,通知藏人佐。要謹小慎微,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你切切要告訴阿鶴,此事事關重要,國主要借著一向一揆的事情對三河國動手了。」
藏人佐當然就是松平元康,他在去年的秋祭之後改名為松平藏人佐元康。關口親永對於這個女婿可是相當看重的,他曾經不止一次的聽聞雪齋禪師說過此子必成大器。
彌四郎得了命令不敢怠慢。
關口親永吩咐彌四郎的同時,今川義元在堂內接見了庵原忠胤,庵原忠胤大戰略比不得雪齋禪師,唯有一點。那就是忠心耿耿,當然他也是有一些小小的私心的。看不得松平元康的好。
其中還有一個小故事,松平元康初至駿府為人質的時候。有一天他憋了尿,便跑到高高的廊後撩起衣衫若不其事地撒起尿來,正因為這件事情得以被雪齋禪師認為將來必成大器,傾心教授於他。今川義元當做一個笑話來聽,雪齋禪師高看他,可是剛好經過淋了褲角的庵原忠胤只能夠咬牙切齒的吞下苦果,立下誓言不報此辱誓不為人。
看似小小的事情,能夠演變成一件大事,松平元康少年心性,給予他的成長帶來許多好處,同時也隱下了無數暗流。松平元康早已經忘記了尿液撒到人的褲角的事,庵原忠胤卻難以忘懷。
堂內,正面坐著今川義元,其右是庵原忠胤,兩人的表情冷靜嚴肅,石碑的事情不大不小卻足以致命,石碑是誰立的,為何要立在田樂窪,石碑上的字的寓意是什麼,統統要弄清楚。
庵原忠胤沉聲說道:「主公,石碑是誰立的,無非是尾張的織田、甲斐的武田還有小田原的北條三家,不過眾觀三家,都不可能立這樣一塊石碑,他們都沒有任何好處。」
今川義元微微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甲斐的武田正和越後的長尾景虎爭奪信濃的領地打得不可開交,小田原的北條還在為他們的關東八國之夢奮鬥著,甲斐的武田和小田原的北條恐怕都在期望今川能夠發兵攻打尾張,不然的話他們也不安心今川義元數萬大軍窩在家中。至於說什麼善德寺之盟,說相信一紙盟約能夠束縛住手腳的話,恐怕說出去都會讓人笑死。
至於尾張的織田信長,自從英主織田信秀死後,兄弟鬩牆,織田信長殺死了弟弟信秀,元氣大傷,一蹶不振,今川義元想到這裡,同樣想不明白這石碑到底是何人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