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我是神嗎?」明這樣問道。
修銘皺起眉頭,這個問題好像也沒有標準答案。
不過八向各有所指,既然他已經站在這個方向。
「從八向之地的人看來,你是天地的自主意識,自然是他們的神。」
明點了點頭。「沒錯,在他們看來我是神,那就不會是人。從起始的點,看向終點,總會嫌遠。
從這裡看,神是力量,更是脫離人性的一種理智物性。
那我是神,還是八向之地的唯一之神。
下一個問題,你認為你是神嗎?」
明平靜的抬起頭,修銘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瞳孔,明的眼睛就像是這無相漣漪地。自身光亮卻找不到光亮,有形無相,既非白也不是黑。
有著的「無」,就是他的特徵。
或者說,這漣漪地也是他的眼睛。
他不是人,所以沒有人的情緒漣漪,他過去的微妙眼神,都是他捕捉而來的偽裝。
議堂中忽然明亮起來,光芒從明的背後生長,好似那無相卻流動的光翼。
光明向前,黑暗亦步亦趨的推進,一點點洗過下沉式中堂,向著對面的修銘靠近。
光幕停在修銘的鼻子前,不再繼續前進。
強烈的光比,不僅沒有讓修銘消失在陰影里,反而被近處的凝滯光芒勾勒了更清楚的形體。
讓他原本就比較筆挺的五官,顯得更加立體,少了一絲清秀,多了幾分堅毅。
形成界限的光影邊界,打破了基本的物相規律,光被停滯了,至少在他們眼前是如此。
它緊貼修銘,修銘也更能看清楚其中的細節。
在這時間已經停滯的空間裡,他可以慢慢地欣賞著平時不易見的一幕。
沒有速度的光。它的形狀,並不鋒利。
像是毛絮一樣,光與暗彼此扎入對方的體內,在修銘看來眼前的邊界就像是那種毛氈板。
只是其中的細節,比前者可能多上一億七千萬倍。
修銘伸出手,試圖去撫摸那層柔軟,然而他的手透過的光幕,他的動作落了空。
他的舉動,卻似乎嚇到了什麼?
「噗~」或者是「咔~」
光幕忽然後退,時間好似倒流。
直到議堂中央,光幕忽然變得沒那麼「薄」,相對明確的光暗邊界,在下沉式中堂里消失了。
一個不大的光影閾限空間出現在他們眼前,而他們處在的位置,在這閾限空間外面。
明身在光明,所以看向的是黑暗。
修銘身在黑暗,所以看向的是光明。
議堂的光影結構卻緩緩沉澱固定下來,從一端的陰影,到另外一端的光明。
不一樣的是,明身後有一扇開始發光的門,有一座開始向著整個天地散發溫暖的雕像。
而修銘身後,什麼也沒有,他甚至沒有坐對角度,導致他看到也是明的側臉。
沒辦法,神座所對是鬼席,那可不是他的位置。
再說黑暗本來也沒有方向,光才需要出發的源點。
黑暗使本心還不明晰的修銘,感到舒適與平緩。
光明讓明無法離開光形成的樊籠,他無比的強大,無人可以證明戰勝他。
可若是這裡的浮相徹底乾枯,他也不能像真龍一樣選擇再來一次。
他就是八向的大部分,重來的船上,唯一沒有的位置也只能是他。
真龍之意,從來不會明說。傳承有時就是選擇,舊人活還是新靈存。
在這擁擠的天地里,只有一個合適的選擇。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思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