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老爺子其實也是很寵愛這個兒媳婦的,因為兒子死得早,兒媳這麼多年堅持守寡,把紀傾塵帶大了不說,還在公司里兢兢業業地工作,就連日常生活中也把老爺子當親生父親般孝順關懷。所以紀陌生如今這般拿長輩的身份壓著她逼她就範,還是這麼多年來沒有過的。
沈君茹眼眶一紅,心中不甘,還不能逆了老爺子的意思。
靜默不語,卻也不順從。
氣氛一下子僵了起來。
老爺子又是一聲輕嘆,目光透著慈愛地瞧著她,聲色也緩和了不少:「你當年進我家門,我也是不願意的,總覺得你不過是個只會往人家臉上塗脂抹粉的小化妝師,我兒子追求你的時候,你也不過才十八歲,門戶也夠不上我紀家。說實話,我看待那時候的你,可能就像你看待這時候的小嫿,怎麼都有些不順眼。可是後來你懷了雙胞胎,b超又顯示是兩個男孩子,我想想你不過也才二十歲,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也就罷了,讓你進了門。等你生孩子的時候,誰又能想到會遇上難產,老大從肚子裡出來哭了兩聲就沒了氣,只剩下一個傾塵。你當時被護士推出來的時候,看著你哭的慘兮兮的樣子,我第一次對你心軟了。再後來,我兒子不爭氣,害你24歲守寡,一直到現在,你拿我當父親般盡孝,就算是我兒子還活著,或者我還有個親生女兒,他們待我也不過如此了,或者還不如你這個兒媳婦對我好。」
「嗚嗚~爸爸,您說這些做什麼。」沈君茹的眼淚一下子落下:「姑姑跟錦川一直對紀家虎視眈眈的,我又沒個丈夫幫我撐腰,兒子還沒徹底掌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您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敢去想我們母子的日子要怎麼過。爸爸,我孝順我知道,我對您好是應該的,可這裡面也有我自己的自私,我是真心期盼您長命百歲,您平日裡感冒咳嗽我都嚇得膽戰心驚,我不為別的,就為我跟兒子還能有個庇護我們的人。」
「你的心思我明白。不管如何,這麼多年的相濡以沫,君茹啊,你自己說說,咱們之間跟親生的父女還有什麼區別?」紀陌生微微一笑,道:「現在,你所做的一切早已經證明了我兒子當初的眼光,他沒有選錯紀家的媳婦。而我也時常為了當年百般阻撓你進紀家的事情而內疚自責。」
「爸爸,那都是陳年往事,我不怪您。」
「可是,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你身上。當年我沒能信任我兒子的眼光,但是事實證明我的兒媳婦不比任何一個女人遜色。而如今,你不信任你兒子的眼光,不給小嫿機會,又怎知小嫿將來做的,會不會比別的女人遜色呢?」
沈君茹下巴一低:「爸爸~」
「所以,想想當年你自己的境遇,也想想如今小嫿的境遇吧。她是坐過牢,可是這又怎樣?金大中坐過牢,後來當韓國總統;曼德拉坐過牢,後來當南非總統;納西德坐過牢,後來當馬爾地夫總統,太多的例子足以說明有沒有坐過牢其實並不能判定一個人的一生,不是嗎?我是年紀大了,卻沒有太大的門第觀念。而今,傾塵這個樣子......小嫿能允諾對他不離不棄,我相信,即便當年你們的事情發生在小嫿身上,那丫頭也會咬著牙跟你一樣把孩子撫養長大的。」
「爸爸!這個不具可比性!」沈君茹不由驚了一下,丈夫車禍死了,作為爺爺,怎能把這樣的假設放在孫子的身上?
即便只是假設,也不吉利!
紀陌生愣了一下,恍然發覺自己意識放鬆說漏了話。
其實,他堅持讓紀傾塵跟冷易嫿迅速結婚,也是有他的私心的。趁著紀傾塵此刻身子還算不錯,讓冷易嫿給紀家留個根,將來即便是真的有什麼,紀家也不算是後繼無人。
他感嘆道:「小嫿的性子我摸透了。」
若是將來真有那一天,他不在了,紀傾塵也不在了,唯一能護住沈君茹跟紀傾塵的孩子的人,只剩下冷易嫿了。就因為她坐過牢,就因為她年輕氣盛,就因為她遭遇了太多與親人的悽慘離別,就因為她本身的冰雪聰明,她一定可以變得很強大,強大到足以對抗紀清妃與華錦川,以及一批噁心嘴臉的挑事者。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沈君茹跟冷易嫿的身上,冷易嫿絕對會比沈君茹做的更好。所以,沈君茹都進了紀家大門,冷易嫿為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