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洗塵的酒宴,因為朱高邃住在鴻臚寺,多有不便,是以便在郝家舉行。
酒過三巡,大家都變得熱切起來。
或許在北京時,大家還有些生疏,只是因為利益才彼此站在了一起,談到私交,那是遠遠不夠,可是來了這裡,他鄉遇到故知,再加上趙王殿下平易近人,郝風樓亦是待人客氣,如沐春風,大家的心也就漸漸放下,顯得親熱了許多。
即便是心裡有顧慮的,知道這趙王殿下不是省油的燈,遲早有一日,要和太子殿下一較高下,是以對朱高邃多少帶著一些防備,可是吃了幾杯水酒,心中感伏萬千,也放下了芥蒂,言談說笑,竟也放得開。
這數百人,有文有武,高貴的,已是尚書,而低下的,不過是個千戶的武職,地位懸殊,而現在,有心人不免發現了一個問題。
大家在京師,無親無故,朋友和關係、人脈更是談不上,而眼下這些人,不就是現成的『鄉黨』麼,朝廷里的拉幫結派,無非就是同窗、同僚、同鄉之類,而大家雖然不算同鄉,卻也是來自各地,對周力帆這樣的人來說,他急需下頭培養一些門生故吏出來,好穩固自己在廟堂中的地位,而對於下頭的人來說,他們也急需有人為他們遮風擋雨,一旦遇到了事,也好有個依靠。
廟堂之上,有刑部尚書周力帆,此人的全責雖然並不好,可終究是尚書。有參事之權,而也有幾個,是授了御史的。更有幾個,此番在京師中歷練,大抵是要外放出去,六部之中當差的也是為數不少,親軍和京營中的人就更多了。更重要的是,這兒還有個錦衣衛都指揮使,但凡是混跡官場的。哪個不曉得若是能得到廠衛的庇護能從中得到多少好處,這廠衛就是眼睛耳朵,對朝中的風向摸的最是清楚。若是能得到郝大人的一些『提點』,這獲益,可就真正不淺了,雖然未必能讓你扶搖直上。可是至少。能讓你抓住風向,規避無數可能出現的危險。
至於趙王殿下……或許對他們來說,某種意義來說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因為趙王殿下不是太子,一旦陛下百年之後,這層關係,怕就什麼都不是了,可是仔細一想。現如今趙王殿下如日中天,得到了天子的厚愛。眼下漢王已經完了,朝中碩果僅存的兩個近親,怕也只有太子和漢王,太子那兒,怕是永遠巴望不上的,一方面,他們本就沒有門路,另一方面,他們乃是北京保衛戰的功臣,天然就是受了趙王殿下的提攜,太子肯多看你一眼麼?不將你打壓冷藏就算不錯,哪裡還肯為你大開方便之門。
既然如此,與其飽受白眼和冷落,膽戰心驚,那倒真不妨,和這趙王殿下保持著某種關係,反正眼下陛下龍體康健,等那太子登基,卻也不知到什麼時候。
打定了主意,大家的心情,自然也就輕鬆了,推杯把盞,更多了幾分親近。
曲終人散,大家各自散了。
郝風樓帶著幾分醉意,自去歇息不提。
…………………………………………………………………………………………………………………………………………………………………………………………………………………………………………………………………………………………………………………………
就在趙王和郝風樓在那兒拉關係的時候。
這深宮之中,朱棣卻在召見宗令府的總人令周王朱肅。
宗令府實際上稱之為宗人府,是專門管理皇族的機構,而這個機構的主官,也大多是皇族擔任,就比如朱棣還是燕王的時候,就曾擔任右宗令一職,不過王爺們只是掛職而已,不是遇到大事,一般情況,是不會出現在京師的,周王朱肅的封地是在開封,如今奉旨,便立即趕來了。
這位周王殿下,乃是朱棣一母同胞的兄弟,比起其他兄弟,更親一些,所以朱棣對他也沒什麼避諱,見他的時候,只是穿著一件寬鬆的道袍,坐在這暖閣里,盤腿在榻上,笑吟吟的看了朱肅一眼,道:「此次教你來京師,既是為了荊國公主下嫁,另一方面,也是咱們兄弟許久不曾見面,大家見一見,全了這兄弟之義,咱們兄弟,是許久不曾見了,前些日子,藩王們都進京,你也來了,不過那時候人多嘴雜,朕也不便單獨召見你,如今,總算是得空了,朕聽說,你在開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