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陣子話,薛慶明便是收斂了神色肅容問道:「這次你回來,楊家那頭可有什麼異動沒有?」
面對薛慶明的緊張和關切,楊雲溪淺淺一笑挑眉道:「外祖父不必擔心,我能應對的。再說了,楊家又能算計我什麼呢?大不了也就是在我婚事上做文章罷了。這一點,我心裡早有準備。」
她如此淡然從容,冷靜無比。讓薛慶明和薛光昭看在眼裡,卻是只覺得心疼無比。十五歲的小姑娘,本不該面對這些的。可……
「都是我不好。」薛慶明面上浮出懊悔之色:「若不是我當初鬼迷心竅非要將你娘嫁過去,如今也不會……」
這個事兒之中的緣由楊雲溪是知道的。薛家是商賈世家,於商場上可謂已經是呼風喚雨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再想進一步卻也不可能了。再進一步的那些賺錢營生,沒有權勢作為支撐那是絕對染指不了的。更何況,錢賺得多了,不在乎錢的時候自然就想的不可能再是怎麼賺錢了。
薛家想要轉型。從商賈世家轉成權貴之家。這需要契機,和極大的努力。薛家人丁單薄,縱然有意識的資助寒門子弟去科考,可是一時半會的哪裡會有成效?所以薛家最後選擇了聯姻。
楊家當時還未復興,比起寒門子弟好不了哪裡去。所以楊敬亭上門求娶的時候,薛慶明並無多少猶豫就同意了親事。
結果卻沒想到,薛家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薛慶明覺得是他害死了女兒,所以一直心存愧疚。
對於過往的事情,楊雲溪並不想去評價,她只是輕聲安慰薛慶明:「外祖父您放心罷,我不會步上娘的老路。再說了,娘也不曾怪您。當年的事,誰也沒想到會是那樣的結果。」
對她而言,她只從這其中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如何,嫁人一事是堅決不能任由楊家隨意擺布的。否則,她娘的結局,指不定就是她的結局。
薛慶明也是點頭,形容越發嚴肅堅決:「我也絕不會讓楊家糟蹋你們姐妹的。」
楊雲溪笑著挽住薛慶明的胳膊撒嬌:「還是外祖父疼我們。」
薛慶明笑呵呵的,吩咐薛光昭:「回去的時候,給雲溪準備些銀子,在京城裡可是處處都要錢的。」
楊雲溪忙搖頭:「我還有銀子。娘留給我的那些店鋪和田產,銀子我都留著呢。不缺銀子花。」當年薛月青臨死之前,便是將那些嫁妝一分為二,兩個女兒一人一份。可即便如此,那些產業也是極為豐厚嚇人的。
「那些留著將來做你的嫁妝。」薛慶明笑呵呵的,卻又帶了一絲鄙夷:「楊家那窮酸樣,怕也捨不得給你們準備好東西。」當然,吳氏也不可能費心給她們準備什麼。
薛光昭也是笑著勸道:「薛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你就收下吧。對了,這些日子我倒是得了個消息,聽說宮裡有意向要選秀女了。」
楊雲溪一怔,也顧不上再說銀子,只蹙眉追問道:「選秀女?不是好些年都沒選秀女了?當今聖上如今年歲也——」當今聖上已經年近六十,聽說後宮很多年都不曾再添過新人了。
她心中微微一動,便是眉頭一挑恍然道:「宮中怕是又有不少適齡皇子皇孫們該成親了?」
「嗯,我猜也是這個意思。」薛光昭笑著點頭,讚許的看了一眼楊雲溪:「若是真的,這事兒怕是今年就能決定下來。你心中要有數才是。」
楊雲溪點了點頭,輕聲道:「若真要選秀的話,想用我聯姻,楊家必定會儘快將婚事定下來。如果楊家不急的話,只怕就是想送我進宮去搏一搏——」不僅是她,就是楊鳳溪那兒也是如此。
「正是這個道理,所以你心裡一定要有數。」薛光昭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多少有些凝重。
楊雲溪也是鄭重點頭:「我明白的舅舅。」這事兒關乎她的終生大事,她自是不敢馬虎的。
又說了一陣子話,徐氏便是派人來催他們去用飯。
因是家宴,所以自然也不講究什麼男女不同席。再則本也沒多少人,也沒那個必要。薛家歷來不興納妾,所以人丁素來單薄。再加上薛家二房在江南那邊,所以京城裡只有薛家大房並老爺子薛慶明罷了。
薛光昭統共只生了兩個兒子,並無女兒。所以桌上女子只有徐氏和楊雲溪。